赵璋玩味地说道：“此事朕自然会派人彻查。”</p>

王伯之连忙抬起头，“启禀皇上，微臣已经找到毛向荣的亲人，他们能够证明毛向荣是毛向荣，而非马鸿！若皇上想见他们，现在就能宣他们入宫与毛向荣对质！”</p>

马鸿慌忙看向纪寻风。</p>

纪寻风面皮抖了抖，终于开口：“王伯之，你可知道你话里有个巨大的漏洞！污蔑人的时候，你最好把谎话编得无懈可击。”</p>

王伯之大声辩白：“微臣说的都是真话！毛向荣的家人都可以作证！毛向荣冒名顶替马鸿之后便再也不管家里人的死活。”</p>

“他娘饿死街头，他爹寄居破庙朝不保夕，他两个妹妹流落风尘，一个弟弟在街上偷钱，被斩断一只右手，成了残疾。他们恨毛向荣六亲不认，都愿意站出来指证此人！”</p>

纪寻风冷哼一声，质问道：“本相且问你，一个乞丐，他如何识字？如何批阅公文？如何书写奏折？如何与同僚来往交际？你去街边找一个乞丐，让他穿上官袍，叫他站在这大庆殿里试一试！我给他一息时间！他若能坚持一息而不露怯，我便信你的鬼话！你以为朝廷命官是谁都能当的吗？”</p>

赵璋忽然拊掌大乐。</p>

“好！就按左相说的去办！即刻出宫找一个乞丐过来，让他穿一品大员的官袍，站在这大庆殿！他若能坚持一息而不露怯，朕赏他十两黄金！他若怕得屁滚尿流，朕将他活活打死！”</p>

话落，赵璋兴致浓烈地仰天大笑。他不是在查案，而是在玩乐。这朝堂，这群臣，这家国社稷、黎民百姓，都只是他手中的玩物。</p>

史正卿看着方众妙的背影，忍不住内心叹息：方众妙，若不是因为你，这朝堂我一天都待不下去。</p>

齐修眯着狭长凤目，杀意腾腾地扫了马鸿一眼。</p>

马鸿正万分感激地看着左相，嘴角不由自主露出几分笑容。把皇上的注意力引到玩乐上面，他今日必能逃过一劫。</p>

若是真的乞丐，自然是不可能不露怯的。怕是在跨进宫门的那一刻，这乞丐的双腿就会软。他必不是走进大庆殿的，他绝对是被太监抬进来的。</p>

纪寻风很了解赵璋。他是故意这样说的。马鸿乃翰林院学士，再进一步就是宰辅，是纪寻风看准的接班人。</p>

损失了马鸿，他的党派也损失巨大。</p>

几名太监从高台上匆匆走下来，看样子是去外面抓乞丐的。</p>

王伯之满脸颓然地匍匐下去。他知道，自己的努力全都付之东流。这大周朝堂已无公理法纪可言！</p>

看着几个太监从自己身旁走过，方众妙眯了眯眼，暗暗忖道：【找什么乞丐，要查验此事真假，直接找毛向荣的妻子就行。】</p>

空灵缥缈的声音响彻大庆殿，赵璋听得一愣。</p>

他猛然抬头看向半空，神色惊变。</p>

内侍连忙弯腰询问：“皇上，您怎么了？可是五石散发作，身体过热？奴婢叫两个宫女来给您打扇。”</p>

服食五石散可神明开朗，增强体力，延年益寿，故而此药在临安城的勋贵圈里颇为盛行。</p>

内侍当朝说皇帝服食五石散，并无任何问题。</p>

赵璋侧着耳朵，疑神疑鬼地问：“你方才听见什么了吗？”</p>

内侍茫然摇头：“回皇上，奴婢什么都没听见。是幻觉吧？您今日的药量比往日多。”</p>

赵璋一想也是，惊疑的表情慢慢退去。</p>

二人的话，离得近的朝臣都能听见。大长公主自然知道赵璋在怀疑什么，她不由看了方众妙一眼。</p>

却见方众妙颇感兴味地呢喃：“五石散？”</p>

大长公主不由微微摇头。方众妙以为赵璋是因为服药产生的幻觉吗？她可真是心大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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