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点什么。”他又道，“万一我开始答非所问，你就别管我，往前走一直能走到官道主路上去。”</p>

寒夜太冷。</p>

他说这话时，李念想要反驳他什么，可话到嘴边，又觉得苍白和做作。</p>

京城的冬虽然到不了冰天雪地，但也绝非江南那般手下留情。</p>

李念上一辈子救助过不少低温症的人，救下来时，若还有一口气，便是嘴里嘟嘟囔囔，但听不出个逻辑来。</p>

她心里明白，若不快点走出去，找到汇合的人，那沈谦也好，她也罢，可能都难熬过去。</p>

“沈谦。”她道，“你身体比我好，你穿上，早点下去带人折回来救我就行。”</p>

她想把身上的中衣脱下来还给他，却被沈谦抓住她手背拦下来：“别闹。”</p>

他笑言：“我若出事，正好顺手削藩”</p>

此情此景，听到他这般调侃，李念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p>

“削藩削藩……你们整天脑子里就不能想点别的么！”她白了沈谦一眼，强行扯动两下，却挣脱不了他的掌心。</p>

沈谦依旧笑着：“你若出事，邵家全都得死。”</p>

李念猛然停下。</p>

她蹙眉，震惊，却又找不出这话中的破绽。</p>

长公主出事，还是在与邵安一起出行时不见了，以李世的脾气，不可能只问罪邵安一个人。</p>

见她停住，沈谦这才慢慢放开手。</p>

他转身，继续倚靠天上的星辰，寻找往北的方向。</p>

夜里极静。</p>

风吹过枯树，吹得人透心凉。</p>

沈谦蹙眉来的时候被下了腰封，软剑没收，火折子也被搜走。</p>

如今天寒地冻，林子里又潮湿，除了抓紧时间带李念上官道，别的什么办法也行不通。</p>

正在发愁间，身后忽然响起纷乱的马蹄声。</p>

一众人举着火把，从那间奇怪的大宅里追过来。</p>

“遭了。”沈谦一把抓住李念的手腕，拉着她跑了起来。</p>

身后众人越来越近，马声，火把噼啪声，众人的大呵声，一时间全都聚在身后。</p>

李念惊恐地回头望去。</p>

她只看到一片越来越近的人影，以及他们明晃晃举起来的刀。</p>

城内，延康坊柳家门口，也是这般场面。</p>

邵安和护国公站在一起，带了一众人举着火把，堵在柳侍郎家门口。</p>

“柳白心，你若是不交出长公主，就别管本官不念同朝为官的情分！”</p>

柳白心跪在地上，俯首磕头：“邵大人，国公大人，白心不知道长公主去了哪里啊！白心是被人冤枉的，冤枉的啊！”</p>

她目光看着邵安，早已哭成泪人：“邵大人，白心今日是冲撞了长公主，但是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找人掳走长公主啊！求求您，求求您明察啊！”</p>

邵安看着她，踱步上前，许久蹲下身，捏着柳白心的下颚：“你们女子之间闺房手段向来污秽，你最好自己认了，免得因为你牵连整个柳家。”</p>

他说完，抬起头看着柳侍郎：“侍郎大人，柳白心应该还没告诉你她今天在茶楼当着众人面，是如何点评长公主的吧？”</p>

柳白心的脸白了：“不、不，邵大人求求你，我明日就去找长公主道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被气昏了头。”</p>

邵安没理她，一字一顿道：“她说长公主是男人的胯下之物，说楚阳郡公是个瞎子。”</p>

他捏着柳白心的手更紧了：“她声音之大，听到的人之多……另人想掩盖，都掩盖不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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