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2 / 2)

她要去找她可以修炼的功法,她要进昆仑神山去找闻如玉的魂魄,她不相信他的魂魄就这样消失了,她还要找杀了他的办法,杀了闻无欺,将他脏恶的灵魂从闻如玉的身体里驱逐出去。</p>

隗喜攥着他衣襟的手渐渐松开,她仿佛听不懂他的话,下一瞬两只手环住了他的腰,趁着他没有粗鲁将他推开将他紧紧抱住,将哭湿了的脸埋在他胸口,水渍尽数擦在他衣服上。</p>

“如玉,我好想你,你去参加无咎大会,走的时候说过一年后会回来的。可你一直没回来,我也不敢离开村子,我怕你回来找不到我,一直在那等你。我等了三年了,还担心你是不是出了事,每天都要去你离开的那条路上等你。”</p>

她说着话,想着要不是西陵舟提起闻氏新家主是闻如玉,她可能一直傻傻等着,却再也等不到闻如玉,眼眶里便忍不住湿意。</p>

闻无欺低头,胸口濡湿了一片,粘腻滚烫的泪让他胸口的温度都似乎更烫了一些。</p>

他眨了下眼睛,轻而易举将她两只纤柔的臂膀拿开。</p>

隗喜被迫松开他,仰起了脸。柔和的灯火落在她脸上,给她白玉般的脸揉上一层光晕,她身形羸弱,下巴尖尖的,发带紧贴在颈部,鼻头微红,眼睛如水,柔婉可怜。</p>

闻无欺垂首看着她,听她哀凄地抖着声音问他:“原来你一直在九重阙都,那你为什么没有回来找我呢?我一个人住在那里很害怕,我身子弱,很难修炼,外面危险,你说会永远保护我,你说会给我寻来仙草彻底治愈我的身体的……你不来找我,所以我来找你了,可你把我忘了是吗?”</p>

说着话,隗喜乌黑的眼珠带着嗔恼与酸楚,仿佛一株被抛弃了的菟丝花诘问着她依傍的大树。</p>

闻无欺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漂亮清幽的眼睛凝着她看。</p>

眼底似有好奇,又似乎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p>

隗喜强忍着厌恶与恨意,用模糊的泪水遮掩眸底的情绪,就这样楚楚可怜地回视他。</p>

她在想,他会怎么回答?</p>

直言他并不是闻如玉,将她赶出去?不会的,既然愿意见她,显然对她原先与掌事官说的话有几分信……或许是想拿回青玉佩。</p>

“姑娘说的这些,在下并无印象,想来不甚重要,已经忘了,见姑娘一面,是听说在下曾赠姑娘青玉佩。”闻无欺终于开了口,他眉梢微挑,笑了一下,语气温温,仿佛昨日鹿车上他冷漠的模样是隗喜的错觉一样。</p>

这邪祟神情学得可真像闻如玉。</p>

但她一看就知道装的。</p>

隗喜低着头咬着唇,拽着脖子里的红绳将青玉佩拿出来,眼睫轻颤着看他,“我是隗喜啊!你总叫我小喜的……所以你来见我,是想把青玉佩拿走吗?”</p>

她的声音低落哽咽。</p>

闻无欺的目光慢慢从她脸上挪开,落到她脖子里。</p>

纤细如玉琢成的颈项里一根细细的红绳上挂着一枚青玉佩,白虎雕纹,金色浮光暗影,闻氏嫡系子弟拥有。</p>

她面如白纸,显然很是惶恐哀戚。</p>

闻无欺见多了这样的男男女女,凭借美丽的容颜、楚楚可怜的姿态竭力去攀附强者生存,寻求他们庇护,菟丝花一样,依靠着强者喂食资源。</p>

她不是第一个在他面前示弱来祈求呵护的人。</p>

只是从来没有人这样孱弱,只是个还没脱凡的凡女。</p>

更不像这个凡女一样,手里拥有藏着他三道仙元之力的青玉佩。</p>

至于她说的三年多前的事,他也不在意,横竖不过一些无趣之事。</p>

“隗姑娘,你想要留在内城求庇护,可以。”闻无欺背着光,仿佛隗喜那些话触动了他,只是他清着声音却说:“不过青玉佩不属于姑娘,恐怕需你归还。”</p>

隗喜毫不意外,连连后退两步,攥紧了青玉佩,泪眼婆娑,恍惚着低头,失落难堪的模样,轻声说:“原来你没来找我,是真的把我忘了,我对你来说,不重要了。”</p>

闻无欺垂眸盯着她看,悄悄摩挲了下指尖,才是开口:“抱歉。”</p>

他的神情那样和煦,一点没有讨要东西的不耐。但如果是闻如玉,他才不会来要回。</p>

隗喜用力握紧了青玉佩,虽然知道留不住,但真真假假的,还是颤着声音说了句:“这是你送我的定情信物,你能不能不拿走?”</p>

“在下与姑娘之间没有感情,又何来的定情信物呢?”闻无欺声音温和,语气里似有好奇。</p>

隗喜垂着头眼睛酸涩,视线模糊,她不为闻无欺的话而伤心,她只是舍不得青玉佩。</p>

“你允了我,让我留在内城,日后能一直看着你,这话不骗我的,对吗?”</p>

她又抬起头来看他 ,清眸微漾。</p>

闻无欺背在身后的手再次无意识摩挲着。</p>

养一朵花,又不用亲自养,应当不难?</p>

他慢慢抬眼,盯着她看了看,唇角勾了勾,温和点头,“不骗你。”</p>

骗你你也拿我没办法啊。</p>

隗喜微微偏过脸,默然了一瞬,似乎因为目的终于达到,还是妥协了,如同闻无欺猜测的那样。</p>

“我摘不下来,你来拿吧。”她平缓了情绪,声音清浅。</p>

闻无欺看着她微微笑笑,没有犹豫,几步走过去,抬手去拿那块青玉佩。</p>

男人身形高大,这样从阴影里走出来时,人却仿佛还浸润在阴暗里,面上虽然笑着,隗喜却感觉不到什么温度,像是沼泽里的冰水,隗喜垂下眼睛,余光看到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忍住心绪。</p>

意外就在此刻发生。</p>

闻无欺的手触碰到青玉佩的瞬间,一道刺眼的金光爆发,磅礴的力量瞬间在内殿荡开,屋内摆设尽数被击溃碎裂。</p>

隗喜一怔,一下转回头看去。</p>

闻无欺面色如纸,连连后退三步才是站稳,漆黑的眼一下幽深起来,盯着她脖子。</p>

隗喜瞬间也后退一步,呼吸一窒,猛地用力攥紧了脖子里的青玉佩,另一只手捂住了脸忍不住呜咽出声,眼泪拿手捂都捂不住。</p>

玉佩里三道仙元之力还在,她能感受到还在。</p>

原来就连“闻如玉”的身体都不能拿走这块青玉佩,甚至他自己来取的话,仙元之力都不会溃散。</p>

他走的时候,给她留下了能给的最好的保护。</p>

一直到现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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