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迟周身的气势张扬极了，棱角分明的脸在月下更添凌厉。</p>

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他这一刻是极开怀的。</p>

又过了一刻钟，卫玄已经气喘吁吁的快要站不住了，卫迟随手丢了手中的剑，斜飞入鬓的长眉微微挑起：“怎么样，要不要叫哥哥？”</p>

自从知道自己实际上比卫玄大一日后，他总算找到了调笑他的机会。</p>

毕竟自小到大，卫玄没少拿兄长的身份架着他说一些大道理。</p>

卫玄呛了呛，脸都涨红了，满腔激越道：“你休想！这局不算，你容我、容我歇歇，等会再来战上一回！”</p>

他不为自己的武功比不过他而羞耻，毕竟只有他和父亲知道卫迟自小在这上头吃了多少的苦头，常常在这演武场一待就是数个时辰，如今只是纯粹为了做哥哥的自尊心罢了。</p>

卫迟笑着走近他，敛了敛眉峰，将他手中扶着的刀也随手丢在一边，而后不知从哪里变戏法似的拎出两坛酒来。</p>

卫玄吸了吸鼻翼，桃花眸里乍然迸出一片清亮，朗声笑道：“可是熙春居的罗浮春？”</p>

“刀练的不怎么样，鼻子倒是灵光。”</p>

卫迟瞥过眼，哼哧着笑话他。</p>

卫玄也不恼，手撑在地上站起来，率先拎起一坛酒拔掉塞子就仰起头灌了一大口。</p>

切磋过这大汗淋漓的一场再饮下这一口，两人都是通身舒畅，原先心头的那点郁结也跟着烟消云散了。</p>

说是大汗淋漓主要也是卫玄，卫迟是个自小就不显山露水的，即便是切磋也显得游刃有余，眼下也只是脸上蕴了一层薄汗而已，一双凤眼却更亮了。</p>

他唇角勾起一个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学着卫玄的样子席地而坐，饮下一口酒后便抬眼环视着四周。</p>

这将军府里的演武场，是他们二人长大的地方，也承载了最多的回忆。</p>

他看卫玄也跟着看，想到傍晚父亲和自己说的那些话，他桃花眸黯了黯，抿唇问道：“你往后可有什么打算？”</p>

卫迟捻了捻指腹，轻笑道：“明日开始我便要离京几日，父亲和娘便要托给你照顾了。”</p>

卫玄搁下酒坛子，哑着嗓音问道：“你...你要去哪？可还回来？可会有什么危险？若是有什么哥哥能帮得上的，你就同哥哥说。”</p>

他如今的身份实在是太危险了，虽说他身手好可也是在锦衣玉食里长大的，外头危机四伏让他这个做兄长的怎么能不担心？</p>

卫迟被他这番反应逗得闷笑不止，拍了拍他的肩道：“兄长太过担忧了，我只是去几日，最多半月，又不是不回来了，查清些事情也就回京城了。”</p>

他说的轻松，卫玄却知道这是他一贯说话的风格，其中的艰难险阻必定也是不会少的，还是压抑不住担心地道：“还是我同你一起去吧，互相还能有个照应。”</p>

看他一脸急吼吼的样子，卫迟摇摇头，眼中泛起些肃杀之意：“兄长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在身，那便是护住卫家也护住爹娘，难道你忘了，卫家在京城里尚有敌人在暗中盯着呢。”</p>

卫玄被他这么一点眸中也清明起来，抿了抿唇正色道：“你说得也是，若是我们二人都不在京城了，反倒更放不下心。”</p>

如果爹娘出了什么事，两人都会自责万分。</p>

从前的卫府在京城就有些处境并不明朗，眼下府中多了个前朝的皇子，只得更加处处小心才是。</p>

“那你一路小心，有什么事就传信给我，一切切记以安全为上。”</p>

卫玄具体没再追问他要去哪里要去做些什么，他知道他如今身上背负着很多东西，前路也十分坎坷，只有去做了才能一一化解开来。</p>

卫迟点头一一应了，饮下一口酒，而后双手靠在脑后地仰面躺了下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