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云蓁没有吭声,仰头看着宁渊,步履轻轻地走到他近前的台阶下,裙裾摆动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p>
顶上的男人年近六十,冕服上的五爪龙正在飞云直上,一双帝王眼灼灼生辉,眼尾的纹路已经十分清晰,虽年迈却仍旧不怒自威。</p>
这就是她的父皇。</p>
在位二十一年建树甚少,反而沉湎声色、玩弄权术、宠妃无度、偏听偏信。</p>
民间甚至有百姓暗地里将他同燕祁相比,称他空有勃勃野心却只顾贪图权力,并不如燕祁心怀天下。</p>
可以说大晋如今国运日下,其中少不了他的功劳,如若不是宁玠还在担着许多朝政,恐怕早已要沦落到攀附着其他国而活的地步了。</p>
如果可以,她当真不想要这一身皇室血脉。</p>
“为何这样看着父皇?”宁渊目光幽邃高深,轻轻睨着她道。</p>
宁云蓁福了福身,神色平静道:“儿臣今日前来,是想问父皇一些事情。”</p>
宁渊缓缓摩挲着扳指,笑道:“蓁蓁有什么直说无妨,如果是想求什么恩典,父皇自然也会为你做主。”</p>
他久居深宫却并不双耳闭塞,闲暇之余崔冶也会同他说些外头的热闹,昨日为他沏茶的时候就犹豫着说了外头关于他二人的传言,即便宁云蓁今日不进宫,这几日他也要派人去好好问询一番的。</p>
再加上方才崔冶说她脸色不好,理所当然的,他便以为她今日是来倾诉衷肠的。</p>
“儿臣今日的确是想来求个恩典,不过不是为自己,而是为母后。”</p>
宁渊神色淡了些许,颇感意外道:“哦?可是她让你来的?”</p>
他话语中的轻慢让宁云蓁心更是凉了半截,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同母后没有关系,乃是儿臣自己要来的,母后并不知晓。”</p>
她顿了顿,又继续道:“儿臣请求父皇,即日起善待母后,如若做不到还请将母后放回李家去,让她往后的日子过得宽心些,也省得操持这后宫中的琐碎杂事,连累了身子。”</p>
宁渊倚着身后软枕,眯了眯眼,有些不悦道:“蓁蓁可知自己在说什么?这宫中的日子怎么让她不宽心了?六宫之主母仪天下,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多少人都羡慕不来,你这是在怪朕苛待了她?是不是还要朕将这帝王宝座捧到她李家人手上才不算苛待?”</p>
这话大有说李眉牝鸡司晨的意思,可是天地良心,她知道国公府向来引得宁渊忌惮,从未开口干涉过一句朝政,这么多年连回去国公府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宁渊此时说这话,当真十分诛心了。</p>
宫中波谲云诡,李眉本就处处小心,如今还被他这样怀疑,饶是宁云蓁也气怒的忍不住了。</p>
“父皇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身处皇后之位就一定容易一定过得开心吗?您这么多年去过坤宁宫多少次?且不论先前的韦鸢,便是如今一个淑妃都能爬到母后头上作威作福了,她有个什么资格妄想将生辰宴提到和皇后一样的规制?”</p>
“况且,国公府满门忠心耿耿天地可鉴,从未惦记过皇位!这些父皇您看不到,母后待您真心您也看不到,儿臣当真就觉得奇怪了,您这也看不到那也看不到,您这一双帝王目里什么都没有,连百姓也没有,究竟是什么才能入了您的眼?难道只有这区区一个皇位吗?!”</p>
细碎的阳光照进殿内,将宁渊的眉目照得斑驳离奇,他眉头狠狠抽动了几下,抬手将最近的一封奏章对着宁云蓁狠狠地掷了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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