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害了怕,一双耳朵耷拉着,狗头可怜巴巴地往她怀里拱。</p>
哼哼唧唧,毛蓬蓬的身子微微战栗。</p>
阿磐心里暗骂,这没出息的小狗。</p>
可她自己呢?</p>
她自己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知道那句“一个见了肉只会摇尾巴的蠢东西”,讥的不止是小黄,还在讥讽她转过头来就冲谢玄摇起了尾巴。</p>
实在可恶,也不知怎么,也不知何故,分明已经是将军们公认的东壁夫人,可在萧延年面前,下意识地就要低下一头,矮上三分。</p>
实在可恶、可恨、可憎。</p>
这酒肆里头,若不是要闹出大动静来,外头藏身的将军们大抵很难知道。</p>
赵二公子身边的人不算少,司马敦却只有一个,一个人只有挨揍的份儿,哪里打得过这地头蛇。</p>
眼见着席上的赵二公子已经不再理会,自斟自酌,品起了酒来。</p>
这时候走,大约就是最好的时候。</p>
司马敦搀着她,悄声催道,“夫人,走吧。”</p>
偏生叫赵二公子听见了,那赵二公子片刻之前还撵她走,这时候却又叫住了她。</p>
“谁家的夫人?”</p>
“我记得你说来晋阳探亲,这才一两日的工夫,便就嫁了人?”</p>
阿磐笑,“是巧,昨夜里才嫁人。”</p>
那赵二公子轻笑了一声,又斟了一盏,“嫁去了谁家?”</p>
“自己夫家,公子管不着。”</p>
言罢抱着那没出息的狗就往外走,光天化日的,赵二的人不会追来。</p>
她知道。</p>
但萧延年就不一定了。</p>
若是萧延年,他定忍不住要跟。</p>
跟来不是为她,是为顺藤摸瓜,摸到谢玄。</p>
阿磐佯作无意与司马敦说话,“有些饿了,回家找夫君,他定备好了酒菜。”</p>
声音不高,但那特务头子的人必能听个清楚。</p>
阿磐也知道。</p>
临出了酒肆的门,才听见那特务头子手里的角觞放上了食案。</p>
不轻不重,若有所思。</p>
阿磐心里有了底,二人一狗一出酒肆,便往巷道里走。</p>
那人果然跟来。</p>
大道两旁是万户千门,鳞次栉比。不疾不徐地走了几条巷道,确保不知后头有人,还要确保后头的人跟不上,又要确保跟不丢。</p>
先前那一场场的考验都算不得数,与萧延年对阵,这才是一场真正的考验。</p>
阿磐抱着狗,低低对司马敦说话,“不必跟我,告诉大人,安心等我。”</p>
司马敦大抵早就看出了什么,因此忧心忡忡地跟着,想要劝阻,“夫人要干什么?”</p>
阿磐心如金石,“我要亲手撕开他的皮!”</p>
司马敦急切规劝,“夫人以身涉险,主君不会让夫人干的!何况,主君根本不知夫人出了门!”</p>
阿磐不回头,一双缎履越走越快,在这七拐八绕的巷道里擦出沙沙的声响。</p>
“他不知道,你便去告诉他!撕开了他的皮,才能知道阿砚在哪儿!”</p>
阿磐一急,肘间重重地怼了司马敦一把,把狗丢给了他,压声轻喝,“快走!”</p>
司马敦无计可施,提溜起狗子来,只得转头拐进了小巷。</p>
后头跟着的人渐行渐近,听声判断,只有一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