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p>

好啊。</p>

阿磐拉住谢玄的手，就将那宽大的掌心覆在自己腰身之上，由着腰身徐徐滑至小腹。</p>

真想告诉他，从前，这里有他的孩子。</p>

以后，这里也会有许多他的孩子。</p>

如今此处还十分平坦，但也许不久这里就会隆起来。</p>

先是微微隆起，继而慢慢变高，也许里头的小家伙还会伸胳膊踢腿儿，还会打哈欠伸懒腰，最后鼓得高高的，叫她连路都走不动啦。</p>

待她走不动路了，腹中的小家伙就会出来见他，见他的父亲。</p>

雨还兀自下着，在邶宫的瓦当与木叶上敲出来细细碎碎的声响，阿磐贪恋地听着，也贪恋地闻着。</p>

他身上的雪松味轻易就窜进了她的鼻间，焉知她髻上带着雨珠的木兰不曾穿过那人鼻腔，漫延至他的肺腑，再侵入他的心头呢？</p>

也不知怎么，她心中原本那么欢喜，然而这欢喜不知何故却使她蓦地湿了眼眶。</p>

她轻轻说，“这里，会有大人的孩子。”</p>

金相玉质的人，舒眉软眼，喉头滚动。</p>

那修长的指骨根根分明，干干净净，在她的小腹上温柔游移，那寸许之地便被那手啊覆得暖洋洋的，热乎乎的。</p>

阿磐记得，在最开始，帐中的贵人亦尤爱她的腰腹。</p>

暧昧把这微凉的平明灼得火热，那人说，“好。”</p>

阿磐心里多欢喜啊。</p>

就在此刻，就在窗前，她与那人好似心有灵犀。</p>

她若说起“卫氏”来，那人便道，“脱籍。”</p>

她若说起“惠王”来，那人便轻斥，“竖子。”</p>

在他心里，大抵认定竖子朽木，愚不可及。</p>

他还说，“闲杂人等，扫兴。”</p>

阿磐可不是个扫兴的人，那人不愿提，阿磐便也不再去提。</p>

她伸手去接雨水，冲那人笑，“大人，我喜欢雨。”</p>

不，也并非全然喜欢，此刻所有的喜欢，皆是因了身旁的人，是喜欢这一时，这一刻，这一夜，远不止喜欢这一场春四月寻常的夜雨。</p>

那人大抵是不会明白的，那人心中安放的都是三韬六略，都是王霸大业，怎会懂得小女儿的细腻心思呢。</p>

你瞧，他问，“雨有什么好？”</p>

是了，雨天路滑，不能行军打仗，在他看来，雨没有什么好。</p>

可阿磐也有自己的理由，“因了，因了这个雨天，我和大人在一起。”</p>

或者说，因了这个雨天，她与谢玄推心置腹，襟怀坦白。</p>

烛光在那人眼里映出了晶亮亮的光泽，那人高挺的鼻梁轻触她玲珑微凉的鼻尖，指尖怜爱地在她颊上轻抚。</p>

那人再不问下去，只用了一个额头的吻来应她。</p>

阿磐一双眸子眼波流转，盈盈抬头望他，“大人......阿......”</p>

“阿磐”二字情不自禁地就要说出口来，蓦地心神一跳，“磐”字戛然而止，辗转化作了一声轻吟。</p>

那人大约不曾留意，他大约也在这木兰香里心神荡漾。</p>

片刻，掩了窗子，拉她起身，倏倏然一把扛上肩头，大步往汤泉走去。</p>

红绡帐暖，温泉凝脂，春宵苦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