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暮色将近,下午时早早用过晚饭,程家人将沈夫人和宋绵绵等人送出门。</p>
马车迎着暮色渐行渐远。</p>
程家的大门缓缓关上。</p>
听着最后那道声音,程夫人不知怎的,心里也“咯噔”一声,尤其是察觉到身侧的男人落在她身上的眼神。</p>
似乎…带着点危险。</p>
同床共枕多年,这点了解她还是有的。</p>
“夫君?”她的声音带着点疑惑,可得到的却只是程大人冰冷又失望的眼神,“回房再说。”</p>
他声音冰冷僵硬,程夫人的心不断下沉。</p>
一个个念头在她脑中盘旋,她不断思索着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至于宋绵绵她们,她还真没往那边想。</p>
她觉得宋绵绵不敢。</p>
程大人一路脚下生风的疾步走回屋内,看着跟进来的侍女婆子们,冷呵一声,“都出去!”</p>
婆子们吓了一大跳,犹豫了一秒,却还是不敢忤逆大人的意思,快速的退了出去。</p>
屋内安静下来。</p>
程大人并未直接开口,而是盯着程夫人,眼神锐利,好似已经看穿一切。</p>
程夫人被看的头皮发麻,屋内尚未掌灯,一片漆黑,在这样的情况下愈发显得骇人。</p>
“夫,夫君…”</p>
她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究竟做了什么才叫夫君用这样的眼神看她。</p>
“你究竟想做什么?”程大人的声音平静,没有波澜,可愈是这样反而越叫人害怕。</p>
程夫人宁可他生气,发怒,斥责她,也不是这样平静的询问。</p>
“夫君,你在说什么?”她决定装傻。</p>
“我不管你打什么主意,王梦姝绝不可能当大康的妾。”程大人声音平静,程夫人却是双腿发软,心里又急又恨。</p>
怎么敢?</p>
宋绵绵怎么敢的啊?!</p>
她敢直接同沈夫人说,就是确定这个小姑子做不出告状这样的事。</p>
可……</p>
“夫君,我……”</p>
她想解释,想否认,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p>
程大人直接打断她的话,“不用解释,也不必狡辩,我不想听。你也安分一点,别再搞这些小动作。”</p>
“阿澄性子单纯,你以后少和她来往。”他赫然是在警告。</p>
“她单纯?我就心机深沉是吧!程澈,我嫁给你二十多年,为你生了儿子,伺候你爹娘,你心里就这么看我是吧?”</p>
“程澈!你清高,你骄傲,你看不上我是吧!那你当初做什么要娶我?”</p>
程夫人歇斯底里的反驳怒斥,看着程大人的眼里带着疯狂与憎恨。</p>
“你瞧不上我,你娘瞧不上我,你爹瞧不上我,就连你儿子都瞧不上我!好,真是好啊。”</p>
眼看着程夫人还要再说,程大人拧眉,“我在跟你说正事。”</p>
“正事?哈哈哈,好一个正事,程澈,在你眼里,就只有你家的事,你妹妹的事才是正事,是吧?!”</p>
“我算什么?这么多年,你把我当你夫人了吗?”</p>
程夫人怒吼着,声音近乎嘶哑,此刻的她看起来状若疯癫,程大人深深拧眉。</p>
他的声音染上几分无奈,“我只有你一个夫人。”</p>
他没妾室,除了程夫人之外,只一个婚前收用的通房,他自认对发妻称的上尊敬。</p>
程夫人哑然失声。</p>
是啊。</p>
程澈只有她一个夫人,可这才是最叫她觉得无力的。</p>
程澈性格温润,才貌双全,官途虽不是鼎盛,却也足够风光。</p>
从各个方面来说,程澈都是一个好丈夫。</p>
可有时候程夫人宁愿程澈四处留情,亦或者对她动手,做个有劣迹的人,不要那样的光风霁月。</p>
那她反而还能正大光明的对程澈失望,收回落在他身上的心。</p>
但程澈没有,他待人温和,又尊重她。她怎么可能不仰慕这样的君子?</p>
可随着时间流逝,她发现了一件另她挫败却毫无办法的事。</p>
程澈什么都好。</p>
就是不爱她。</p>
当然,他也没有别的爱人。</p>
当初新婚时他也曾为她画眉,与她谈论诗词歌赋,可她在诗词一道上实在不通。</p>
时间长了,他们几乎没有沟通。</p>
当初的热情似火,也逐渐变成例行公事。</p>
程夫人也不知道她怎么就想了这么多,她压抑的太久了,她知道不该奢求什么相爱。</p>
可程澈的身边只有她。</p>
可程澈那样优秀。</p>
她控制不住……</p>
程夫人坐在冰冷的地上,清幽的月光从窗棂透进来,程澈早已离开。</p>
她耳边还回荡着程澈那句:“你最近好好休息吧,管家一事暂且放下。”</p>
……</p>
离开程家,宋绵绵便与沈家的马车分道。</p>
谢渊也终于如愿以偿能与自家娘子一同乘坐马车,宋绵绵一脸看戏的转眸,“夫君,今天怎么样呀?”</p>
谢渊腼腆一笑,“很好。”</p>
“……”</p>
行吧。</p>
宋绵绵一想也是。</p>
谢渊是有真本事的,外祖父和舅舅又都是惜才之人,怕是今天几人相谈甚欢呢。</p>
她竖起大拇指,可爱的点了点小脑袋,“夫君真棒。”</p>
“嗯。”</p>
谢渊轻笑一声,拉着她软软的手在掌心捏了捏,“程家知道舅母做的事了?”</p>
宋绵绵诧异,“夫君你又知道啦?”她都还没来得及说呢。</p>
“嗯,今天外祖父忽然很生气,有所猜测而已。”谢渊简单解释。</p>
宋绵绵点头,将今天在内院的事简单说了下,才发表感言,“这样的话,事情应该解决了吧?”</p>
谢渊颌首,“事关重大,程家不会放任的。”</p>
夺嫡站队这样的事,成功了就是从龙之功,失败了则是人头落地。</p>
依程家的地位,完全不必站队,做个中正之臣便极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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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