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忐忑的穿上衣服,一想到明天要做的事情,比第一次见到师父还紧张。
“没事,你别紧张,你扮做我的随同,等到午时的时候,由你宣读祭天祝文。这祭天的程序有些繁杂,我也知道小先生不喜欢这些繁杂的礼数,也不多介绍,反正到时候我也不会离你太远,等到要代替圣皇宣读祝文的时候,我会给你提示。那时候,圣皇会站在的前方不远处。你可以找机会和他说明一下情况。”
柴薪桐有些担心,他不了解圣皇,只是武考的时候见过一面,还站得很远。
他听人说过,圣皇专横霸道;也有人说过,圣皇老谋深算;更有人说过,圣皇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刽子手。他不知道,他傻傻的去求圣皇会又什么后果。
袁天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看出他的担忧、
“别担心,圣皇是个孤独的好人。”
柴薪桐一愣,这倒是他从未听过的评价。
天刚刚亮,袁天嘱咐了袁星辰几句,袁星辰只是看着柴薪桐,眼中隐隐有着担忧。
“你在这儿等我,等我办完了事儿,你就跟着我,若是能遇到我师父,他老人家同意,我便收你做弟子。”柴薪桐蹲了下来,摸了摸他的头顶。
这个动作让袁天有些羡慕,自己的孙儿,自打他父母去世之后,作为爷爷的他都不能做如此亲昵的动作。
袁星辰似乎有话要讲,可看了一眼他爷爷,便止住了口。
柴薪桐笑笑,转身离去。
“等下。”
柴薪桐停了下来,转过头看着他笑。
袁星辰摸出了一枚平安符,他抓了抓脑袋道:“我捡到的,别人都说是平安符,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平安。”
袁星辰极其的认真。
柴薪桐接过了那枚有些脏还有破损的平安符,朝着袁星辰点了点头道:“会的。”
……
祭天的步骤果真有些繁琐。
圣皇和各级官员都穿着冕服,柴薪桐还在人群之中瞥见了徐长安,他也穿着王侯的冕服,正襟危坐。
圣皇在祭天三日前便要斋戒沐浴,跪拜昊天神位,跪拜轩辕家的先人。
这有没有昊天神没人知道,可在很久就传下来的礼仪,也没有人会去反对,老祖宗留下的东西,总有他的道理。
当然在跪拜祷告之前,还要献上祭品。
祭品一般都是一些寻常的东西,鸡鸭牛羊肉等等,还有时蔬的鲜果。
这只是一般的祭天,并不需要什么天地奇珍。
相传在远古,有两种祭天,一则是寻常人的祭天,如同今日的圣皇祭天一般,注重形式和祝文;另外一种则是修行者的祭天,传闻这种祭天注重祭品,祭品一般都什么天地奇珍之类,到底这种祭祀是为了什么,由于年代久远,古书上也没有说清楚。
这一切都是在天坛之上进行,这里专门为了祭祀而生。
当圣皇做好了这一切之后,便要由钦天监的属官代表圣皇宣读祝文。
袁天是监正,在钦天监中他的官职最大,便临时安排柴薪桐成了钦天监的属官。
圣皇正在擦拭着辕家历代祖宗牌位和昊天的神位,站在不远处的袁天看到这一幕悄悄的对柴薪桐说道:“刚才的祝文看了没有?”
柴薪桐点了点头,袁天抬头看了看天,掐好了时辰。
“马上午时,待会我一说‘宣读祝文’,你便走到圣皇的右前侧,宣读祝文,别紧张。”
柴薪桐再度点了点头。
太阳渐渐的摆正了位置,一个小太监捧着圣皇的冕冠走了过来和柴薪桐并肩而立。
圣皇擦拭牌位时,自然不能带冕冠,要脱帽表示敬重。同时,几个受到圣皇喜爱的皇子都要恭敬的跪着,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荣耀。
擦拭好牌位,乐师奏乐,一股苍凉悲愤的气氛犹然而生,让不少人心中感怀,特别是诸位武将,他们都是从刀山血海中爬出来的,听到这种乐声几乎垂泪。
乐声乍起,那小太监似乎是第一次经历祭天典礼,脚下不稳,险些摔倒,柴薪桐急忙扶住,小太监紧紧的端稳了冕冠,若是这冕冠掉了下去,沾染了尘泥,只怕他没法交待。
小太监脸色发白,有些紧张,但还是对着柴薪桐一笑,表示感谢。柴薪桐觉得怪怪的,也没有多想,回他一笑。
他看了看自己宽大袖袍中写有祝文的黄色卷轴还在,便也没多想。
圣皇仔仔细细的擦拭着牌位,然后恭敬的拜了三拜,一个小太监双手奉上三炷香,圣皇刚把香插上,乐声暂止。
袁天此时长髯飘飘,手持拂尘,颇有一番仙风道骨。
“宣读祝文!”他朗声说道,声音拖得很长。
柴薪桐心砰砰直跳,知道该到自己上场了,便从袖袍中拿出了祝文,双手捧着,走到了牌位的面前。
柴薪桐慢慢的打开卷轴,心中一凛!
只见上面全是空白,他明明记得这卷轴上写满了祝文,有百余言,此时居然一个字都没有。
他稍定了心神,他本出身于夫子庙,文人一脉,加上之前自己看了两遍祝文,他先在仍然记得一部分。
深吸了一口气,准备自己临时口述一份,这对他来说并不艰难。
可让他更为心惊的事还在后面,卷轴似乎厚实了些,他往后一翻,看见了一抹寒光。
他只能期盼着没人发现,呼出了一口气念道:“敬……”
可他“敬”字还未说完,一直跪在圣皇身后的大皇子猛地蹿上前来,展开双臂,把柴薪桐和圣皇隔了开来,口中高呼:“刺客!”
众人一惊,几个小太监立马上来,架住了柴薪桐,柴薪桐也未曾反抗,小太监们仿佛知道卷轴里面有武器一般,把那“祝文”打开,一把刀刃上闪着紫芒的匕首“哐当”一声落到了地上。
当匕首掉出来时,所有人都大吃一惊,除了袁天。
他看了一眼捧着冕冠的小太监,那小太监面如纸色,汗如雨下。
“押下去!”大皇子急忙吩咐小太监。
柴薪桐没有反抗,任由几个小太监把他押了下去。
大理寺的官员急忙接过这“刺客”,当他们看清这“刺客”时,心快要跳了出来,汗珠大滴大滴的往下落,脚也有些发软。
他们自然识得柴薪桐,也知道他属于夫子庙。
这件事想都不用想,这柴薪桐是被人陷害的,他没必要也没有任何的动机刺杀圣皇,而大皇子如同未卜先知一般,拿下了柴薪桐。
唯一让他们疑惑的是,柴薪桐为什么要假扮钦天监的属官。
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被迫卷入了大皇子和夫子庙的斗争中。
圣皇看着这一切,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即便是对刚刚“英勇”出来“护驾”的大皇子也没什么表情。
当柴薪桐被押下去时,圣皇淡淡的说道:“继续吧!”
徐长安眼皮子直跳,他在较后的位置,只知道前面一阵骚乱。
当他看到大理寺的人接过那刺客时,眼神中全然是不可思议!
……
祭天大典结束的时候,已是傍晚。
徐长安立马赶往了大理寺,同时去的还有晋王和小夫子。
各个官员都把目光看向了大理寺。
他们不关心真相,他们只知道一件事。
风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