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老再给涨点？”</p>

“只给七千钱，还不够买两石粮食的！”</p>

“现今市面上，一石粮食涨到了四五千钱呢！”</p>

人牙子刘爷嘿笑一声：“灾年人命，薄如纸！”</p>

“一个女人，能卖一石多粮食，省着吃，足够你们爷俩过了这个灾年！”</p>

“是是！”柳大点头哈腰，一脸的谄媚：“可是刘爷，这女人您也看了，着实好相貌，好生养，往日别人出十两银子，我都没卖呢！”</p>

“您再涨点！”</p>

人牙子连连摇头撇嘴道：“太平年月，是能卖十两银子，可你看看！”</p>

他手一指，道旁趟的挤挤挨挨野草一般的灾民：“你女人这样的，遍地都是！”</p>

“你要不买，就留着罢！”</p>

说着，他抬脚就走。</p>

柳大一把拉着了，咬牙喝道：“我卖！”</p>

人牙子和柳大立了契书，点清了银钱，在那孩子的哭嚎声中，走远了。</p>

那柳大将卖女人得来的银钱，仔仔细细的揣在怀中，在一众贪婪的目光中，拉着那一步三回头的孩子，机警的看看左右，朝前走去。</p>

道旁围观的灾民们，慢慢散去，不少人抹着眼泪，怨声载道沸反盈天：“没吃的，咱们就去抢富户！”</p>

“抢官府！”</p>

“饿死是死，杀头也是死，不如做个饱死鬼！”</p>

“就是！”一众灾民纷纷嚷嚷着：“我也去！”</p>

陈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面沉如水，挥了挥手，身后的随从跟上了那人牙子。</p>

她身后的周行，叹息一声：“咱们一路走来，您买了不少人了，这么下去，可不成！”</p>

“是不成！”陈霄随口应道：“叫人把她们都送回江宁罢！”</p>

“都带在身边可不成！”</p>

周行应下。</p>

陈霄又抬了抬马鞭，示意周行看那对着柳大拳打脚踢的孩子：“寻机跟那孩子说一声，他要是有心想找回他娘，就叫他大一些了去江宁府！”</p>

周行看了陈霄一眼，原本寒霜一般的眼中忽然有隐隐的暖意。</p>

陈霄没见周行应声，不由得看过去：“怎么了？”</p>

周行忙垂下眼睛，摇摇头。</p>

“叫人将事情办了，早日赶到睦州城！”陈霄又道。</p>

周行忙招手叫人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p>

这些睦州百姓的惨状，像是一把刀子，一点一点的刺穿了陈霄的心，叫她尝到了心如刀绞是什么滋味。</p>

回身看着那些灾民们，陈霄头一次觉得肩上的担子，越发的重了。</p>

快马行至睦州城外，陈霄一行人与匆匆赶来睦州的周先生汇合。</p>

看着周先生风尘仆仆形容消瘦的样子，陈霄眼眶微微湿润，她眼神清亮问道：“先生何必来睦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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