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她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见了一个清贵挺拔的背影,一袭红艳艳的喜袍。</p>
可他挽着一个同样高傲、贵气的华服女郎,被鲜艳的盖头所遮掩,看不清面容。</p>
他们二人,缓缓步入高台,在众人的瞩目下,他们拜了天地,拜了日月。</p>
最后,携手对拜。</p>
为什么会这样?</p>
她才是他昭告天下,要娶的妻子,为什么?</p>
她气的快要疯魔,想将自己的花冠扔了下来,想要冲出宅院,进入前厅。</p>
告诉他们,我才是他的妻,唯一的,明媒正娶的大娘子。</p>
我不是妾,不是丫鬟,不是奴婢,更不是什么乡野里,一字不识的农妇!</p>
可她浑身都是酥软无力的,她使不出任何力气,连将花冠取下的力气都没有。</p>
她只能怔怔的望着高台上,那一对儿神仙似的璧人,携手与堂下宾客,共饮水酒,宾主尽欢。</p>
冰凉的眼泪滚滚而下。</p>
她哭了一整夜,哭到最后,已经不觉得悲伤了,也仍然麻木的淌着眼泪,像是漫流不止的泉眼。</p>
通宵达旦,灯影惶惶,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恢复了力气,冲出门外,却看见,宾客已经一个个往外走了。</p>
只有二三家仆,开始收拾残局,那高台上的新人,依旧对饮交杯。</p>
她委屈的发狂,也气的发狂,冲上高台,扯下那翩翩女郎的红盖头,怒骂:</p>
“贱人,把我的夫郎还给我!”</p>
那女郎面容姣好,却是一张极陌生的脸,见她冲上台来,神情懵怔:</p>
“这是哪儿来的疯子?”</p>
她侧目,又见那新郎也是个陌生面孔。</p>
好些宾客也察觉似有好戏,回过头来,饶有趣味的看着这几人。</p>
福子浑身发着抖,又冲出台下,拽住那宾客的衣角:</p>
“今儿是谁娶亲,是不是谢先生娶亲?”</p>
那宾客是个青年,闻声,扬了扬眉,答道:“是啊,这事儿不都传遍了么。”</p>
“他娶的是谁?”</p>
他面似疑惑:“娶的是个寡妇啊。”</p>
福子心下一松,欢欢喜喜道:“我就是,我就是那带着孩子的寡妇!”</p>
那青年皱了皱眉,挥开她的手,冷嗤一声,拔腿向外走去:</p>
“我瞧她,像是疯了。”</p>
一旁穿着大红喜袍青年,皱了皱眉:“来人,拖下去。”</p>
立即就有两三奴仆上前,将她一左一右死死架住,她又惊又骇,目色血红,挣扎不停:</p>
“我的夫君呢?我才是谢公子要娶的娘子!我才是!你们把我的夫君藏去了哪儿!”</p>
那女郎恍然大悟,耐心解释道:</p>
“这位姑娘,是一位郎君,来了咱们永和庄戏院,点了一出花好月圆的戏,替他夫妻宴饮宾客,您这身装扮……”</p>
“莫不是,别的戏班子的,也来唱这出戏?”</p>
她又急又怒,啐道:“你才是戏子,我是王妃!我家夫君,是王爷,是贵人,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p>
那红袍郎君淡淡道:“可是,这位小娘子,谢家迎亲的队伍,已经出了灵台,向苏凌去了,您……是哪门子的夫人?”</p>
福子怔了怔,正要说些什么,那喜袍郎君冷冷摆了摆手,那魁梧奴仆,立时就将人拖进了柴房。</p>
福子没料到有这般变故,自觉自己身为王妃,受了薄待,在那柴房中又打又砸,朝窗外形形色色的奴仆怒斥:</p>
“我是王爷明媒正娶进来的当家主母,你们敢这样待我,等王爷回来了,我要你们好看。”</p>
这时,有了开了锁,那戏院女郎,悠悠然踏步而进,瞧着她鬓发凌乱,鞋袜沾泥的模样,冷嗤一声:</p>
“就你这样的,还妄想做什么王妃?”</p>
她被那药禁锢了好些时辰,又被仍在这湿冷的柴房内许久,浑身疼痛不已,闻听此言,满面涨红,火光大怒:</p>
“全天下都知道,我家王爷,要娶灵台府,伏龙村,周家的二姑娘为正妻,正妻!不是妾,更不是什么奴婢!”</p>
那戏院女郎露出轻蔑的神光:“周家的二姑娘,姓甚名谁?”</p>
“我叫……福子!”</p>
福子怔了怔,声音放的极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