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烟在流血。</p>

很多的血。</p>

孩子在流逝。</p>

急需救生。</p>

他看着白色药丸，又看着她——他要死了。真希望她能陪着他一起死。不能同生，那就同死。想想也是极好的。</p>

“这是什么？”</p>

韩沉看着祁无涯手里的白色药丸，想到了一个人，急声问：“这是红昭姑娘留下的药丸吗？皇上，那快吃啊。红昭姑娘那么厉害，您吃了，定然没事的。”</p>

可祁无涯没有吃。</p>

他看着桑烟，笑着问：“烟烟，这是红昭留给我的救生，世上只此一粒，你敢……吃吗？”</p>

韩沉不等桑烟说话，就大声制止：“不可！皇上！只此一粒！您快吃了！”</p>

“闭……嘴！”</p>

祁无涯瞧了韩沉一眼，声音有气无力，却还是喝住了他。</p>

韩沉哭了：“皇上……皇上……不可啊……”</p>

他对他有刻进骨子里的忠贞。</p>

因为这份忠贞，他劝不了皇上。</p>

他也知道，无论他说什么，皇上都不会听的。</p>

他也救不了他。</p>

只要事关桑烟，他就是疯狂的——现在，他显然要用死亡去得到她的心。</p>

真是疯了！</p>

桑烟也疯了！</p>

“姐姐——”</p>

桑决看桑烟朝祁无涯走去，立刻拉住她的手，摇着头，出声阻拦：“不可！姐姐！不可！万一是毒药——”</p>

他不认为祁无涯会好心救桑烟。</p>

他也承担不了桑烟出事的风险——如今他们已经成功一半，如果这时候桑烟出事，那就是功败垂成啊！</p>

太可惜了！</p>

他们承受不了这种灾难！</p>

桑烟拽下他的手，也摇了头：“桑决，不要劝我。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也要保住这个孩子。”</p>

她捂着小腹，看着祁无涯手里的白色药丸，没有犹豫，迈步走了过去。</p>

因为身体虚弱，她走得艰难，但还是走到了他面前。</p>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p>

她为了孩子，也只能选择相信他的“善”。</p>

这是一场豪赌！</p>

赌输了，一尸两命。</p>

赌赢了——母子平安！</p>

甚至还能要了祁无涯的命。</p>

“皇上……皇上三思啊——”</p>

韩沉还在劝，并伸手试图阻拦。</p>

祁无涯没给他阻拦的机会，捏着药丸，伸出手，颤颤巍巍塞进了桑烟的嘴里。</p>

“姐姐！”</p>

桑决痛叫一声，冲上来扶住了她。</p>

桑烟已经服下了白色药丸。</p>

一切无从转圜。</p>

新生还是死亡？</p>

所有人都在看。</p>

“烟烟……烟烟……烟烟啊——”</p>

祁无涯用药丸把桑烟引来了，也喂她吃了，就喊着她的名字，看着她缓缓笑了：“我还记得……你说你有克夫命，如今看来……”</p>

他吐出大口的黑血，一边笑，一边说：“烟烟，我是你的夫了。”</p>

一个即将死去的夫。</p>

她会像记着江刻一样记着他吗？</p>

“烟烟——”</p>

他伸出手，深情而温柔地摸着她的脸。</p>

他真的很想多摸一会，可他没有力气了。</p>

手，骤然失力地垂下来。</p>

他眉头紧皱，面色痛苦，笑不出来了：“烟烟，我好疼……好冷啊……烟烟，你能……抱抱我吗？”</p>

他是想死在她怀里的。</p>

就像江刻。</p>

江刻死的时候，会是这种感觉吗？</p>

只要她好好的，只要在她怀里，哪怕片刻，也知足了。</p>

桑烟没有实现他的心愿。</p>

她没有抱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