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彰看着那道背过去的身影，心里痛不欲生：“为什么？皇上，你为何这样？我做错了什么？”</p>

他不回答。</p>

以后也不再见他。</p>

他是皇帝，不想见一个人太简单了。</p>

他真的没再见到他。</p>

直到他染上那种脏病。</p>

他召见了他，开口就是：“朕知道，朕没有帝王相。”</p>

他跪在地上，不知说什么。</p>

两年不见，他们太陌生了。</p>

他甚至不敢去看他的脸。</p>

那个他心中意气风发的少年，早死去了。</p>

现在苟延残喘的是一具满是疮痍的枯骸。</p>

“你怨朕。”</p>

他叹息，又笑起来：“确实是朕对不住你。你怨朕，也是应该的。”</p>

他其实想说：我不怨你。我只是不知如何面对你。</p>

“重山，朕要走了，可怜阿赢要重复朕的命运。”</p>

不会。</p>

二皇子是大富大贵的帝王相。</p>

他应该说的，起码让他走的了无牵挂。</p>

可他不敢。</p>

摄政王裴桢还在殿外虎视眈眈，若是知道贺赢是帝王相，必然除之后快。</p>

他只能说：“皇上，人各有命，勿复忧思。”</p>

他听了，慨叹着点头：“是啊。人各有命。重山你又是怎样的命呢？”</p>

他也不知。</p>

医者不自医，观人者，不自观。</p>

除非违背天道，甘愿受天谴，来自窥天机。</p>

一晃十六年。</p>

时间短暂又漫长。</p>

他太累了。</p>

终还是违背天道，自窥了天机。</p>

原来，他也要死了。</p>

非是此间人，难得留芳魂。</p>

他笑着闭上了眼。</p>

御医院</p>

御医们跪了一地，凄凄惨惨呼喊：“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万监正——”</p>

新元十六年仲夏，钦天监监正万彰坠亡，享年三十六岁。</p>

贺赢捂住眼，没去看床上满身鲜血的人。</p>

他觉得头疼，脑子嗡嗡的响。</p>

“皇上——”</p>

裴暮阳赶紧扶住他，劝道：“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啊！”</p>

贺赢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哀伤的。</p>

他跟万彰关系一般，来往都很少，并没什么交情。</p>

倒是先帝与万彰，关于还不错，死前还放心不下他：“万彰此人，特立独行，不善钻营，于人情世故诸多不通，新元啊，如果他以后做了什么，惹你不高兴了，你且看在我的面子上，宽宥于他吧。”</p>

死后还留下遗诏，保护他与钦天监。</p>

可到底还是没有保护了他。</p>

“去查！”</p>

贺赢扶着涨痛的额头，厉声下令：“让大理寺，刑部，慎刑司都去查！还有谢遂！务必查出幕后凶手！”</p>

他握紧拳头，艰难隐忍着杀意。</p>

桑烟闻讯而来，就看到床上的人蒙着白布。</p>

死了？</p>

这么突然？</p>

明明前两天，他们还在闲聊。</p>

那时，他喝着酒，脸上带着笑，那么悠闲自在，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