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却嗤笑一声“你本该在除去楚国先太子后便即刻归国,但你却擅作主张断了与燕国所有的联络。”
“主上与我都一度以为你已经身陨,可不曾想过你竟隐去身份留在了楚国,还胆大包天地留在了楚帝身边。”
宋瑾蓦地出手捏住了复辞的下颌,将那张一直垂着的脸粗暴抬起“怎么?你是对那楚帝生出了什么旁的心思?这般以身犯险就连生养你的国家都能弃之不顾!?”
复辞没有反抗,只是忍着下颌巨疼,艰难地开口“我从未忘记自己的命是谁救的,也绝不会背叛王上。”
宋瑾闻言不说话了,只是用审视的目光紧觑着眼前之人。良久,他蓦地将复辞甩开,道“好啊,那我就让我看看你的衷心还剩下多少。”
复辞堪堪退后几步才得以稳住身形,还不待他直起身,便又听见宋瑾道。
“两日后,还是在这个地方,我要见到楚宫御林军的兵防图和玉印。”
复辞闻言呆愣在原地,双脚仿佛钉在了地上,脸色苍白如雪,他愣愣开口“你要……做什么?”
“主上的命令岂容你我二人置喙?”宋瑾睨了他一眼。
复辞咬紧了牙关,紧攥的双拳都微微地颤抖着,良久,他闭了闭眼“我知道了……我会帮你拿到手。”
宋瑾盯着他灰败的面色看了半晌,最后叹了口气道“望你这次能说到做到,否则,我会亲自动手清理门户。”
“师弟,你好自为之。”宋瑾说罢便转身离去。
“等等!”复辞蓦然叫住他,目光有些许闪躲,踌躇须臾才道“师哥……那皇,晏九亭他……”
宋瑾闻言脚步一滞,微微侧头回望,冷声道“主上暂时不会要他性命。”
复辞听到回答后面色并没有好上几分,他不知自己还能再说什么,索性便不言。
背脊之上有如负了千斤重担般,他艰难得直起身,先一步离开了此处。
留下宋瑾一人静静驻足良久,黑暗中他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兀自喃喃道“你终究还是对他动了情啊……”
复辞站在承景宫殿门前,久久都不曾进去,内心翻腾着的愧疚使然让他怯懦万分。
一旁看守的宫人见状不明所以,但见复辞面色不愉都不大敢言,只当看不见。
长吁出口气,复辞竭力掩下异状推门走了进去。
榻上那人还和复辞离开时那般静静靠坐着,只是双目轻阖,对他的到来也恍若未闻。
复辞知道,他这是昏睡过去了。
走到塌前坐下,复辞将他放倒在了床榻上,将那两只露在外头的手一并藏进了被衾中。
随后目光便一直落在那熟睡的面容上。晏九亭呼吸时浅时重,便是在睡梦中都是愁容不展。
复辞凝望着他瘦削的下颌,心脏不住一阵抽痛,如同被万千蚁虫啃噬着。
他身负满身业障,罪无可恕。一边是孕育他的国土和于他有恩之人,他叛不得。而另一个是他放在心尖上守护的人,他舍不了。
两难相全,他又该如何是好?
复辞伸手抚上晏九亭熟睡的面容,动作轻柔至极生怕惊扰了他的安眠。
殿中静谧无声,复辞就这么静静看着榻上之人,眼眶逐渐发涩,蓦然,他将脸埋于双掌中,几不可闻地道了声“对不起。”
这一声既是致歉,更是作出了一个抉择。一个让二人关系走向不可逆转之举。
江倾衍在清香阁中闲了几日。期间他并未虚度光阴,配合着宋瑾调配的药每日都试着运起体内气劲。
几日下来他的内力不仅尽数恢复,而且较之先前更为精进了。
宋瑾昨夜拿着一宗卷轴递给他,他打开一观才知那是一副兵防图,上面详细得勾画出楚国各地兵力部署。
宋瑾是想让他一辨真伪。江倾衍指尖摩挲着图上那处火漆印记,这是楚国历代王室印章,他眸光一凛只道错不了。
如今兵防图也已到手,江倾衍身上那盒药却还剩一颗不曾喂下,他蹙了蹙眉,万事俱备只待东风,他段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寡断而坏了大事。
于是翌日,他便早早来到承景宫,但刚想进殿时却被突然出现的陈总管给拦下了。
“江侍卫,万岁吩咐了不见任何人。”陈总管道,似乎是怕江倾衍同上次那般硬闯,他又补充,“包括你。”
陈总管话音刚落殿门便从里面被打开,复辞从殿内走出,见到门口的二人后只是睨了江倾衍一眼便离开了。
江倾衍冷眼回视,心中顿起一阵无名之火,他怒极反笑道“你不是说,不见任何人么?”
陈总管面上尴尬,张口结舌“这,复大人他……”
但江倾衍并不待他讲完就迈步走远了。留下他一人还张着口愣在原处。
江倾衍径直回了住所。宋瑾此时正在院中晾晒草药,见他沉着脸色走进来,不由开口询问。
江倾衍将方才的事复述一遍后,面上那层阴郁更甚了。
宋瑾听后蹙眉道“这四粒药必须全部服下方可生效,公子务必再寻机会。”
秋猎在即,这事拖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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