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梨也没多想,用毛巾拧干长发,再换了一块干燥的小毛巾披在肩膀上,晃悠着出了门。
楚迟思窝在沙发上,西装外套齐齐整整地叠好,摆着桌面上,她怀里抱着个平板电脑,正在写写画画什么。
有老婆在却不逗——
那可就违反了唐梨的信条。
她踱步晃过去,在楚迟思身旁坐下,被对方很警惕地看了一眼“你别过来。”
唐梨好委屈,啥都没做就莫名其妙地被老婆嫌弃了,声音里都糅杂了几分幽怨的气息“迟思?”
“都说了,别过来。”
楚迟思抱紧平板,本来想瞪她,结果视线刚一挪过来,看着某人微敞的衣领,又跟烫着了似的移开了视线。
藏在黑发间的耳尖愈红。
唐梨还没弄懂现状,有些疑惑地拨弄了下碎发,小声嘀咕了一句“这是怎么了?”
白衬衫微敞着,湿润的金发就这样披在衬衫上,蔓开几道湿润水泽,勾出漂亮的肩颈曲线。
似一支沾着露水的梨花枝,抬手摇一摇,便会洒下带着花香的细雨。
楚迟思搂紧平板,挡住上面密密麻麻的计算公式,而就在屏幕的小小角落,胡乱地涂了一只小鹿。
一只弯腰啜水的小鹿。
墨发垂了下来,小帘子似的遮住身子,楚迟思摩挲着平板边缘,见身旁忽地安静了下来,偷偷地从发隙间望去。
唐梨看起来有些困。
她抱着手臂,身子陷落在沙发上,浅色的睫垂着,勾出两道圆弧似的阴影。
金发缀着水珠,泛着一点细碎的冷意,唐梨眉眼也是冷的,像少将勋章上的那一枚白色的星星,遥远而高不可攀。
她没有笑,她在想什么?
唐梨还能想什么,不是想她可爱的老婆,就是在想怎么把某个破破烂烂的系统给拆了,或者把某个水银给灌成水泥。
她正琢磨着楚迟思是不是生自己气了,又开始一件件数起做过的混账事来,没想到身旁一阵窸窣声,有人悄悄靠了过来。
肩膀被轻点了点,猫儿似的。
唐梨被她点的心都软了,棉花糖似的陷下去一块,刚想开口说个什么,就被楚迟思给堵住了“别动。”
“怎么啦?”
声音温温柔柔的,带着点笑意。
唐梨果真一动不动了,只见楚迟思越靠越近,柔黑的发,瓷白的肤,像是碎雪水晶球里装着的小人,抬手覆上了自己的胸口。
“……!”
指尖划过衬衫,抚平了领口褶皱,温度透过那一层薄薄的布料,在肌肤上细细柔柔地游走着。
唐梨一下子屏住了呼吸,指节微微收拢,生怕吹散了空气那淡淡的细雪香气。
然后,指尖搭上领口,迅速地把那两枚纽扣给扣好,楚迟思挨在面前,把她衣领整理得整整齐齐,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唐梨“…………”
为什么有种莫名的失落感。
原来楚迟思犹犹豫豫半天,只是看没扣好的衣领难受,非得帮自己扣上啊。
衣领压着喉咙,有一点点紧,纽扣上似乎还缠着些她指尖的香气,丝丝缕缕,蛊惑着人。
见楚迟思收回手,垂着眉没说话,唐梨心里痒痒,又想去逗一下老婆“为什么要帮我系扣子呀?”
楚迟思不搭理她,唐梨就依了过去,指尖撩拨了一下她颊边的碎发“迟思?”
她声音甜甜的,含着一
缕笑意。指尖摆动着楚迟思的黑发,本来还有点想捏她脸颊,最后还是忍住了。
楚迟思向后躲了躲。
“你别靠这么近,”她拨弄着电子笔,声音小小的,嘟囔了一句,“知道你长得好看了。”
拨弄长发的手一下子顿住了,唐梨呆愣地看着她,往日里伶牙俐齿的嘴跟卡壳了似的“……?”
迟思刚刚说……好看?
唐梨现在这副皮子,大部分都是照着她少将模样捏出来的,两者相似度很高,只有一点小细节上的不同。
那转个弯来想的话,老婆岂不是在夸自己……“好看?”
唐梨灵活的脑子一下子呆住了,毕竟她活这么久,还真就从没有人夸过她“好看”。
至少没有当着她的面夸。
北盟少将,背负的是荣耀与责任,她是一把被锻造至精的刀刃,被收敛在繁复的制服下,被星衔压制着头颅。
刀刃需要的是锐利,需要无心无情,必要时削铁如泥,干脆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