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素芬想说她都这把岁数了,有什么别,下一秒就看到顾清弦抢走她手里的药粉,塞回到夜白手里。
笑眯眯道“他手法好,我想让他给我上药。”
夜白“……”
这个理由更烂。
“行,行,那让小夜给你上。”何素芬是来帮忙的,也没有强人所难的道理,干脆转身帮夜白清点起包袱里的东西。
“你不使唤我难受是不是?”夜白掰着顾清弦的肩膀让他背对自己,清冷的唇瓣吐出三个字“自己脱。”
顾清弦含糊的“嗯”了一声,先是脱掉外面的棉服,再是双手交叉自下而上掀起里面的黑色卫衣。
看到顾清弦后背的瞬间,夜白愣住了。
只见肌肉线条紧实流畅的背部到处都是淤青,还有很多被乌鹤啄伤的痕迹。
伤口因为没有得到及时处理,已经开始发炎、肿胀。
夜白下意识屏住呼吸。
一些试图被他永久尘封在心底的记忆在这一刻破土而出,顺着神经末梢狠狠钻进大脑……
“贱人生的孩子,有什么资格姓夜?还有你身上的衣服鞋子,都是用我爸爸的钱买的,识相点儿就脱下来!”
“就只有衣服鞋子吗?会不会连内裤也是啊?”
“哥你好坏哦,哈哈哈……”
幽深的巷子里,十三岁的夜白抱头蜷缩在墙角,被迫承受着来自同父异母兄弟的拳打脚踢。
他不是没想过求饶。
但夜书俊就像是一只永远喝不饱的吸血鬼,骨子里的劣根性根深蒂固,哪怕他跪在地上磕头,磕得头破血流,夜书俊也不会可怜他,哪怕是一丝一毫。
“夜白,看看你这张脸,哪有半点儿爸爸的样子?说不定是你妈和外面哪个野男人生的!”
夜书俊拽着夜白的头发狠狠向后拉扯,迫使少年的脸与冰冷的水泥地分开,曝露在月光下。
夜白苍白的脸上沾满污泥,嘴角噙着一丝鲜血,看向夜书俊的目光如寒潭般冰冷刺骨。
“再说一遍。”他咬着牙,声音沙哑而又危险。
夜书俊“呵”了一声,像调教哈巴狗一样拍了拍夜白的脸颊,旋即低下头,凑到他耳边
“我说,你和我爸长得一点都不像,说不定你是那个婊子和外面的哪个野男人……啊!”
夜书俊话没说完,就感觉耳朵传来一阵剧痛!
夜白一个翻身扑到他身上,像疯狗一样咬住他的耳朵。
事发突然,围观的几个人都愣住了,直到夜书俊尖叫着让他们帮忙,才后知后觉回过神来。
“草,敢咬我俊哥,打死你!”
“兄弟们,上!”
夜书俊的狗腿子们一拥而上,对着夜白疯狂殴打,然而少年在这一刻却像是失去了痛觉,咬着夜书俊耳朵的牙齿死死不放,直到鲜血喷了满地。
后来,120来了。
夜书俊的朋友们拖着他上了救护车。
当医生问还有没有其他人受伤时,夜白听到他们毫不犹豫说“只有这一个。”
再后来,120载着夜书俊扬长而去。
无人知晓在那条漆黑无人的小巷深处,还躺着一名奄奄一息的少年。
夜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昏过去的。
只知道再醒来的时候,天空中已经下起瓢泼大雨。
冰冷雨水砸在他的身上、脸上,携着寒气钻进他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滴血液。
夜白实在太疼了,咬着牙,勉强爬到屋檐下,颤颤巍巍从裤兜里摸出手机。
和想象中一样。
手机碎了,联系不到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