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家军一败再败,你一点不着急?”
“急有何用?”
最后一个字写完,燕御年从容搁下狼毫,拿起纸张轻轻吹干,再去门口交给小袁子。
再折回来,他在容锦对面的圆凳上落座,藏山蕴海的眼睛乌黑沉静,仿佛两颗世所罕见的黑曜石,“况且,多吃一些败仗,对舍弟来说,将会是难得的经历。”
“你弟若听到这话,只怕要气得破口大骂。”
“不会,他是个……”
清隽绝伦的一笑如雪后初霁,燕御年想了想才说:
“看似混不吝、实则聪明剔透的人。经历过去三年的大动荡,燕家军早不复当初,他若连这点承受力都没有,后面的路也会走得很艰难,倒不如趁机多历练。这个道理,他应该会民明白的。仔细说起来,是我对不起他,若我……”
后面的话,燕御年没再说,容锦却比谁都懂。
从前构筑北境防线、连北国将士都为之钦佩的燕家军,毁于谁手?
还不是始于三年前那日?
讪讪撇撇嘴,她有些羡慕的感慨:
“你们兄弟感情真好。”
“还行。”
神色如水的男人不欲多说,“你今日气色看起来好了不少,待会午膳毕继续……”
“燕御年……”
容锦突然正式的唤了他名字。
燕御年长眉微挑,示意她直说。
四目相对,容锦忽然眯了眯漂亮但冷寂的眸,正色问道:
“实话实说吧,你之所以这么按捺得住,是不是早有计划?燕家军对你来说应该仅次于林樱的重要,我不相信你一再听到吃败仗、燕斯年受伤的消息还能这么稳得住,把你的计划告诉我1
春日迟迟。
明亮的殿内更静了。
见他波澜不惊但始终不开口,容锦口吻嘲弄:
“你不信我?”
“不是不信……
”当日铎格死在眼前,容锦奋力一战不排除收到刺激的缘故,但这种刺激能持续多久,燕御年并不确定。
思忖片刻,他平静温和的说:“而是我知道蓝阙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樱樱和我有过约定,我们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也不会让你……”
“你以为我想为铎格报仇,是随便说说?”
容锦又笑了,笑得悲怆荒凉。
燕御年不置一词。
见他这般,容锦撑着桌缘站起,慢慢踱步去能看到后殿花园的窗口:
“这些天,我一直在想,若铎格没死,我会不会把他当回事?
答案是不会,因为我心里早塞不进去任何人。但你知道吗,这并不妨碍我想为他报仇。很矛盾对不对?人或许就是这么矛盾,记得之前说过,我所求不过一片真心,给了我一片完整真心的,从头到尾只有铎格一人,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明白。”
燕御年静静走到她身侧,“大概十日后,靖国会向北国提议和谈。”
容锦蓦然侧眸:
“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