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动起身,顾泠泠走过去接住:
“这是……”
“你看看。”季怀谷微抬下巴。
顾泠泠垂眸打开,只见纸上是一幅画——
准确的说,也不算画。
没有色彩,没有细节,只有不算多的一些线条,勾勒出一张男人的脸。平心而论,这画毫无画工可言,但若让认识燕御年的人来看,应该不用几眼就能看出画的是他,那样精湛如凿的容颜,不曾描摹出神,但约有几分形。
“这画的是……”
慢慢负手走过来的燕震脱口而出:
“御年?”
“我也……咳咳……觉得是。”
季怀谷控制不住的又咳起来,“七弦童试那日,林……林樱和我在考场外闲聊,当时有人在说画画,她……说到了一种……我从未听闻过的作画方式,叫……简笔画。我问她这是怎样的一种技巧,她说……”
“要不要让他们送点药进来?”
见他咳得连腰都直不起来,手背上的血肉模糊程度也越来越严重,顾泠泠蹙眉。
季怀谷边摇头,边抬手:
“不用,让我接着说。”
花片刻调整紊乱沉重的呼吸,他终于又坐起来,缓缓靠去棉被上,眉眼间飘荡着一丝虚渺的笑:
“林樱说简笔画并非……什么高深的技巧,就是用线条勾勒出大致框架,我记得……那天她……给我画了一只憨态可掬的猪,虽然着实称不上什么画,但圆滚滚的,很……生动。”
看一眼燕震,顾泠泠的眉拧得更深:
“所以,您认为这张画是她所作?”
“后来……”
季怀谷点点头:
“我问过很多人知不知道简笔画,没……没有一个人知道。除开她,我想不到……第二人。”
顾泠泠心弦一紧,和燕震异口同声:
“此画从何而来?”
“从……”
季怀谷幽幽启唇,“北国皇宫而来。”
顾泠泠只觉得脑子一炸,电光火石间想到什么:
“她在北国皇宫?难道她和北国女皇……”
听到这话,季怀谷便知道,她对破幽术种种并不知情。
虚弱至极的体力差不多也耗尽,他颔首:
“你回去问御年吧,他若想告诉你们,自会说的。”
“你是怎么拿到这张画的?”燕震迟疑的问。
“老侯爷不用怀疑,是……”
季怀谷虚虚扬唇,“云家看在云在心的份上,云在心又看在我将死的份上,卖我的人情。”
话虽如此,但燕震和顾泠泠都是聪明人,自然清楚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只怕是季怀谷用什么交换来的消息。
心中有宛如潮水般的酸涩不断挤压膨胀,顾泠泠正想道谢,却听季怀谷又轻渺卑微的低求:
“林樱……我这辈子是……见不到了,泠泠,能不能让七弦来……见我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