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做事素来滴水不漏，可在皇上面前，宫中哪有什么秘密可言？</p>

她擅自出宫，此事可大可小。</p>

一旦龙颜震怒，誓要追究此事，她只有死路一条。</p>

此刻，周遭的空气仿佛凝固，沉甸甸地压抑着，每一寸都渗透着危险气息。</p>

顾清语咬唇不安，迟疑许久才道：“是奴婢……斗胆求了沈公公，望他能恩准奴婢出宫！周大人身负重伤，奴婢心中实在不安。”</p>

李淳安安闻言，眉梢微微一扬，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却又迅速被理解所取代。</p>

很显然，她这个回答在他的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p>

“看来，你对侯府对周檀绍，仍然十分在意啊。”</p>

他的声音平静而深沉，似在酝酿着什么心思。</p>

顾清语小心斟酌道：“回皇上，人非草木，谁能无情？奴婢在侯府毕竟呆了一年多，奴婢更希望侯府众人能平平安安，喜乐无忧。”</p>

李淳安的语调中带着几分意外与深意：“朕原道是你对侯府唯有满腹怨怼，未料，你竟是如此情深义重之人，为了周檀绍，不惜违背宫规。”</p>

顾清语心虚垂眸，沉默以待。</p>

李淳安见她言辞恳切，理由充分，便不再深究此事，只是语气平淡地吩咐道：“周檀绍的生死安危，关乎重大。与公，他是朕手中的一把利剑，与私，他是宁贵妃的亲弟弟，朕必须保他平安无事。此番风波，宁贵妃与永安侯府皆受了不小的委屈，朕定要妥善安抚。至于你，若周檀绍真心希望你能重回他身边，我自然会成人之美。既如此，你暂且安心留在朕的身边做事吧，其他诸事，莫要再胡思乱想，更不必提及。”</p>

顾清语怎会不知皇上这番话的深意，默默颔首，躬身退下。</p>

时至黄昏，李淳安与宁贵妃一同用晚膳，见她食欲不振，对满桌珍馐几无兴趣，李淳安心生忧虑，柔声关切：“爱妃这几日清减不少，朕看着颇为心疼。”</p>

周荣宁闻言勉强一笑，淡淡摇头：“皇上莫要忧心，臣妾不过是近日胃口欠佳，并无大碍。”</p>

李淳安缓缓搁下筷子，温柔地伸出手，轻轻包裹住周荣宁的手，眼中满是理解与疼惜：“你的烦忧，朕都知道。朕已经让太医院的人留守侯府，亲自看护照料周檀绍，确保他得到最好的治疗。萧明玉不是说过了吗？他如今已无性命之忧，静心修养一些时日，必定会恢复如初。”</p>

周荣宁闻言，轻轻颔首，眼帘微垂，片刻之后，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皇上，臣妾每每午夜梦回，心中总是郁结难受，难以排解。臣妾不明白，臣妾的弟弟究竟做错了什么？他一心为朝廷为皇上查案，满腔热血，尽心尽力查办案件……”</p>

“爱妃，朕答应你，朕一定会给周檀绍讨一个公道。”</p>

周荣宁闻此，轻轻抬眼，眼眶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皇上，臣妾听到了一些风声，说此事八成与国舅爷有关，若事实果真如此，皇上又当如何处置呢？”</p>

李淳安的目光深沉而凝重，略作思索后，缓缓言道：“皇后一族势力盘踞，错综复杂，牵涉之广，实难轻言。有些事，朕虽未曾言明，然心中自有分明。爱妃，你要多给朕一些时间，让朕慢慢收拾残局。”</p>

周荣宁听了这话，神情微变，仿佛得到了某种期许，重重点头道：“臣妾明白皇上的难处，臣妾愿意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