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有半碗,培华跟奶奶说:“奶奶,我们中午的时候在公社食堂吃的饭,我吃了三个大馒头,就白面还有棒槌面的,可瓷实了,吃了这半碗实在是吃不下去了。”</p>
奶奶知道自己这大孙子是想着把面条分给这几个小的,这才找了这么个借口,叹了口气,说:“好,咱们也借了你们大哥的光吃几口白面的面条。”</p>
两个荷包蛋培华一个都没有吃,奶奶把荷包蛋用筷子夹起来递到培茵的嘴边,说:“这俩荷包蛋你们分着吃了吧,茵茵先咬一口。”</p>
培茵刺着小牙轻轻的咬了一口,咬了一点鸡蛋清,就朝着自己的奶奶摆手。</p>
再给培芝,培芝也是咬了一小口就不吃了,到最后一个荷包鸡蛋都没有咬到鸡蛋黄。</p>
奶奶看着几个听哥哥讲故事听得入迷的孩子,心里很是酸楚,都是听话的好孩子,只可惜家里条件太差,不能一个人一只鸡蛋,五个孩子守着两个鸡蛋最后都没有吃完一个。</p>
培茵现在已经被大哥培华的描述迷住了。</p>
培华是一个非常内秀的人,话不多,但是说话都能说道点子上,没有什么废话,在说一件事情的时候也是这样,描述的非常到位,让人有身临其境的感觉。</p>
培华他们在公社集合之后在公社一位带队领导的带领下到西平的火车站坐上一个闷罐火车,晃晃悠悠的走了小一天下了火车之后又做军用大卡车,然后就到了黄河的边上,以后的一个月就是在黄河边挖河道。</p>
培茵是见过黄河的,上学那会为了饱览祖国的大好河川去过黄河的壶口瀑布,那壮观的景象到现在还是记忆犹新。</p>
作为母亲河的黄河以“善淤、善决、善徙”而著称,向有“三年两决口,百年一改道”之说,在历史上有过很多次改道的记录,每一次的改道都是一部血泪史,因为所谓的改道就是黄河决堤,然后咆哮的河水在平原上自己再冲出一条新的河道。</p>
建国之后对于黄河下游的治理国家采取了“加固大堤,清沙除淤”的措施,趁着冬天时黄河的枯水期,就组织人力在黄河下游加固两岸的堤坝,把河底的淤泥清除,培华他们这次去做的工作就是这个了。</p>
培华跟弟弟妹妹们说,闷罐子车厢跟普通的火车车厢一样,也是四四方方的,没有窗户,只在当中有一个推拉门,地上铺着草垫。关上门之后里面昏天黑地、虽然是冬天,也是感觉又闷又热,霉味、汗味、还夹杂着劣质烟草味,憋得人们透不过气来。火车开始走了就只听得火车在铁轨上慢慢爬行的单调的咔嚓咔嚓声,既不知道几点可到站,也不知道已经到哪儿了。几节的闷罐车坐的都是去出夫的人,因为是按照公社为单位上的车,所以培华还是跟自己村里的几位在一起。</p>
车厢里铺的草垫子不是很厚,培华跟同村的一位大叔坐在一起,实在是冰的不行了就把铺盖垫在下面坐着。一路上也没有水喝,有时候在一个小站停下了才能上个厕所,这种车厢一般都是慢车后面挂着的,不存在什么赶时间之类的事情,一路上还得给快车让道,逢站必停,走得很是悠闲。</p>
几百里地走了得有小一天,终于在离出夫的地方百十里地的地方停了下来,下了车,修整好队伍之后大家就推着独轮车步行往出夫的地方走。</p>
培华这次出夫的地方靠近黄河入海口,地广人稀的地方风沙也大,听说有时候睡一晚上觉起来嘴里都是细细的沙土</p>
傍晚时分下了火车,简单的吃了点干粮然后两个人一组推着独轮车走了百十里地,直到第二天一早才到了宿营的地方。</p>
宿营的地方时在附近的村里找了一些民宅,还有几个村的大队部当做营房,到了的时候在工地的食堂简单的吃了点饭,然后找到分给自己的营房,整理一下之后接到通知,中午吃完饭就得去工地干活了。</p>
修筑堤坝就得有砂石,因为靠近海边,这附近的砂石不好用,得从很远的地方运过砂石,然后出夫的人再用独轮车把砂石推过来。</p>
这个时候的独轮车都是木头做的,中间做了按车轮的地方,然后两边是宽宽的,最外边是两根槐木的把手,把手上还有宽宽的牛皮带子,推车的时候把牛皮袋子挂到脖子上,两只手提起两个把手,可以推很多的东西。</p>
培华说工地上最厉害的一个人能推八百斤的石头,工事结束的时候领到一张标兵的奖状,还有一个写着本次工事名称的白色搪瓷缸子,别的一般都是能发一件跨栏背心,背心上用红字印着工事的名称。</p>
培华详细的介绍着这一个月自己的所见所闻,培华是一个很细心的人,当地的一些风俗人情他也看在眼里,回到家就很仔细的告诉家里的孩子们,以后再有机会去这些地方的时候,就不会犯了人家的忌讳。</p>
掌灯时分,奶奶做好了晚饭,去生产队帮着盘点仓库的沈父也回来了,看到代替自己去出夫的大儿子回来,沈父很激动,再看到成熟很多的大儿子,沈父心里很欣慰,人的成长都是得有经历的,不管是甜蜜的经历或是苦难的经历,只有自己起亲身的经历,思想才会上升到一定的高度,这样,人才会真正的成长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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