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父说:“那些见得多了有些人会越来越兴奋,有些人会觉得没意思,而有些人回去想这样做有什么意思,就像田爱国,刚开始那是咱们公社出了名的积极分子,可是你看现在,每天跟着下地挣公分,成了所谓的‘逍遥派’,还是有想法的人多啊。”</p>
沈母说:“村里的孩子们这些日子都在帮着大人干活,这样不是个办法啊,正是上学学知识的时候,耽误了可就是一辈子的事情啊。”</p>
沈父说:“四叔上午还跟我说这事了,说咱们有时间就教他们家那几个小孙子认几个字,可别成了睁眼瞎。”</p>
黑暗中培茵扳着指头算时间,1967年过了三分之一多了,年底之前应该能复课了。</p>
田家三爷爷屋里这会点着煤油灯,三爷爷嘴里叼着旱烟袋,看着低着头坐在炕桌前的田保根,叹了口气,说:“保根啊,该说的我都跟你说了,玲玲这丫头是个有主意的孩子,我看在嫁给省勤这件事上你是拦不住了。”</p>
田保根抬起头,眼睛红红的,跟自己的三叔说:“三叔,我就怕省勤心里没玲玲啊,你知道他这么些年不急着找媳妇是为了什么,呵呵,我倒是小瞧了这个话不多的孩子啊,他这是为了小荷啊。”</p>
听到“小荷”这个名字,三爷爷嘴唇哆嗦了一下,说:”我知道这俩孩子从小一起长大的,要是小荷还在……”</p>
田保根说:“三叔,既然事情这样了我回去跟玲玲娘商量下,去沈家跟沈家大哥说说俩孩子的婚事吧,儿女都是债啊。”</p>
三爷爷说:“保根啊,有件事情你心里得有数啊。”</p>
保根说:“三叔,你是想说沈省修的事吧,我知道,当年徐州会战他还跟我见过一次面,说要是回不来了就让我帮着照看下他娘。”</p>
三爷爷拍了拍田保根的肩膀,说:“保根啊,三叔没有看错你,你是个好人啊。”</p>
田保根说:“什么是好人?三叔,看看现在我心里真是憋屈的慌啊,咋这么乱呢,我觉得我一点都看不明白了。”</p>
三爷爷说:“不光是你看不明白,我都看不明白了,但是保根啊,你得记住一句话,不管到了什么时候,读书是最重要的事情,一个人不读书就不能明理,不读书就法开阔眼界,咱们村下放的这几个右派你还得保护好了。”</p>
田保根说:“三叔你放心,这个我知道,时候不早了,你早点歇着吧。”</p>
满天星光璀璨,田支书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家里走,想着怎么跟自己的媳妇说,</p>
屋外树上小鸟啁啾的声音娇嫩清脆,培茵躺着伸了个懒腰,骨碌一下翻身坐起。</p>
身上穿着细棉布开裆连体衣服,揉了揉眼睛,看看窗外已是日上三竿,估计得有九点多了吧。</p>
昨晚上自己爹娘说了不少悄悄话,培茵硬撑着听了很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早上可不就起晚了。</p>
奶奶进屋的时候就看见一个白白胖胖的娃娃坐在炕上,两只小胖手揉着惺忪的睡眼,神态娇憨,说不出的稀罕人。</p>
奶奶抱起培茵,亲了一口,笑呵呵的说:“哎哟,小懒虫醒了啊,你看太阳都晒到你屁股了呢。”</p>
培茵笑嘻嘻的抱着奶奶的脖子,也在奶奶的脸上亲了一口,祖训俩笑呵呵的玩起了亲亲。</p>
院子里响起沈二叔喊“娘”的声音,奶奶给培茵添了一件小褂,出去问:“你怎么这个点回家了,今天不是工宣队要排练吗?”</p>
沈二叔说:“有点事情就先回来了。”</p>
奶奶把培茵放到梧桐树下的荆条筐里,又进了厨房给培茵拿出一个蒸鸡蛋,上面还点着一滴红亮的香油,端到嘴边一股香气扑鼻而来,培茵的唾液腺一下子旺盛起来。</p>
奶奶拿一个瓷调羹舀了一勺喂到培茵嘴里,培茵笑眯眯的给了奶奶一个笑脸,奶奶拿小手绢擦了擦培茵的嘴角,问自己的小儿子:“有什么事情吗?”</p>
沈二叔低着头说:“娘,准备准备我跟田玲玲的婚事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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