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戚戚第一次从闻人白依口中听到她和父亲过去的事。</p>

和栩栩这个旁观者的角度不同，闻人白依尽管语气平静，却依旧难掩四百多年过去，她依旧清晰地记得记忆里那个人的事实。</p>

“你父亲他……看着像个端方君子，实则最离经叛道的就是他。”</p>

旁人见着妖会吓得屁滚尿流。</p>

偏他明知道她是妖，却还主动凑过来。</p>

仗着她不出手伤他，于是越发得寸进尺。</p>

即便见了她的妖形，也半点不在意，缠着她给他讲那些妖鬼之事，甚至还将那些事做了个改编，写成了一个个话本子。</p>

原本，按照她和族老们的约定。</p>

在生下一个有着人类血脉的孩子之后，她便要将那个孩子带回族里。</p>

只是当时因为何之淙。</p>

她后悔了。</p>

她将他还有她生下的孩子隐藏了起来。</p>

都知道妖族难有后代，越是强大的妖越是难以孕育子嗣，谁也没想到她那么快能怀上一个孩子。</p>

所以一开始她藏得很好。</p>

但后来，还是叫族老们发现了端倪。</p>

她不愿意让他和孩子涉险，所以独自回了族地。</p>

她想将事情解决了再回来找他们。</p>

闻人白依说，</p>

“我离开的时候，在你和你父亲所住的别庄还有整座山头都设下了结界，只要你们不踏出那座山一步，就没有人能发现你们，更不可能伤害你们。”</p>

她没料到的是，尽管她提前交代过，何之淙还是离开了那座山。</p>

闻人戚戚听到这里，微微垂眸。</p>

她不是不知事的孩童，所以还记得那时候的事，</p>

“我和父亲在别庄等了你五年。</p>

后来外头打仗了，父亲的双亲还有兄嫂想带父亲和我离开避难，父亲拒绝了，因为他答应过你绝不离开别庄。</p>

是大伯说，边城交战处，出现了一只通体雪白的九尾狐，那只九尾狐还在护城战中受了伤。”</p>

何之淙正是听到这个消息，才会决定离开别庄去找她。</p>

五年杳无音讯，他不愿意再等。</p>

他将闻人戚戚留在别庄，自己带上闻人白依给他的护身法宝去找她。</p>

他说，他要去带她回来。</p>

可是那一去，他却再也没能回来。</p>

闻人戚戚独自在别庄守了大半年，只等来了父亲的死讯，闻人白依将她带回族地，对她的态度却再没了往日的亲近。</p>

她一个半妖，哪怕是狐王的孩子，明里暗里还是受到了不少欺凌。</p>

因为他们都知道，她只是一个孕育返祖血脉的工具。</p>

她对闻人白依来说一点都不重要，所以她将她和父亲丢下五年不闻不问。</p>

闻人戚戚的生命在那时仿佛被分割成了两个世界。</p>

一个是山中别庄，她有父亲母亲，有山中鸟兽快乐相伴。</p>

一个是闻人族地，父亲不在，母亲也不再爱她，只有以强为尊的世界。</p>

闻人戚戚心里不是没有怨过，她也曾试图要一个答案，也曾试图像一个孩子一样寻求她的庇护。</p>

可她的回答总是——</p>

“会被欺凌，只能证明你不够强大。”</p>

“你是半妖，天生妖力比起其他妖弱，如果不能自立，又指望谁能一直护着你？”</p>

久而久之，闻人戚戚就放弃了向她哭闹撒娇，她在她眼中，不再是一个母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