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东行(2 / 2)

许书言穿戴整齐的出现在回廊下:“你还在那转悠什么?赶紧回来啊1

元书祎颠了颠药瓶,道:“刚换完药,正要回去。”

许书言刚想说什么,忽然就变了脸色,一本正经的弯腰行礼:“秦帅。”

元书祎神色未变,转过身就看到了秦砚辞:“秦帅。”

秦砚辞没说话,眼神探究又玩味的看着元书祎,你偷窥?

元书祎与其对视,从容淡定,被你发现了。

“皇城来了信,兵部主事王齐暂替南疆主帅一职,尾思越缇的逃跑路线确实是东路线的金募国,明日卯时,阿柯,带着你的人跟我去一趟东边。”

元书祎垂眸答道:“是。”

绵密的羽睫遮住了元书祎眼底阴鸷的光,兵部……王家。

南疆不能一直没有主帅,秦砚辞只是暂时管理镇南营,他还有西凉的事务要忙。

房州城一战元士清带着副帅和四大将牺牲,朝廷根本就不能在短时间内找到能代替元士清守住南疆的大帅。

如今尾思越缇悄无声息的入境,朝廷必须做出决策,哪怕是从皇城的世家子弟中找出人眩

元士清身死,谁能受益,谁就有嫌疑。

这么久了,皇城总算有人按耐不住了,兵部……王家吗?

“咳。”许书言不自然的梗着脖子:“我不去。”

秦砚辞看了他一眼:“你必须去,许将军说你若不回去,就要派人请你回去了。”

许书言烦躁的“啧”了一声,转而又低落道:“知道了。”

许将军?元书祎抬眸看他,许书言是东北部许大将军的儿子?

秦砚辞进了屋,元书祎和许书言并肩往后院走。

夜深人静,月光明晃晃的照着前路。

许书言悄悄的瞥了一眼元书祎:“你……没有什么话要问我?”

大概又是什么家长里短的吧,这和元书祎调查的事没有多大关系,她没兴趣。

“你说,我听着。”

一走进后院便能听到了此起彼伏的鼾声,两人站定,许书言抱着胳膊歪头看元书祎:“你似乎对我家里的事情没什么兴趣。”

我为什么会对你家里的事感兴趣?

元书祎心中这样想,但也知道这是万万不可说出来的。

“随意打听别人家里的事非君子所为。”

许书言冷笑一声:“你什么时候也会说这样花里胡哨的话了?没兴趣就说没兴趣,我还没兴趣跟你说呢1

元书祎看着许书言带着一身烦躁的寒气走进屋,无奈的轻叹一口气。

都说女子心海底针,她看这男人的心也不好琢磨。

对他家里的事没兴趣为什么要生气?难不成,问他一堆家长里短的他才会高兴?

依旧是一夜浅眠。

第二日卯时军务所的士兵都已经穿戴整齐的开始忙碌了。

孙冉铭兴奋的双眼发光:“真的吗?我们真的可以和秦帅一起去金募国?”

赵昌河摁了摁孙冉铭的头:“严肃一点,这是出任务,又不是游玩。”

“第一次出任务欸1孙冉铭抿抿嘴唇,搓着手:“听说金募国的烤全羊最是正宗好吃。”

赵昌河:“啧!怎么净想着吃啊1

梁远道:“你们两个快收拾行礼,咱们这一去少说也要半个月呢。”

“阿柯兄弟,你也太偏心了1李猛抱怨道:“我们也想跟着秦帅去金募国。”

“你们有别的任务,单翎带人去柳州城调查叶府,房州城没有了管事的。”

元书祎看着他们,眸子里不易发觉的野心,像是从黑暗中挣扎出来肆意生长的野草:“这是个机会,我已经和元副将禀明,我们不在的这段时间由你们来管理新兵营和房州城的布控。”

“新兵营和镇南营的老兵一直不对付,但是现在有实力的老兵不多,所以,”元书祎勾了勾嘴角:“你们的机会来了。”

李猛几人听着听着便张大了嘴,眼里迸射出跃跃欲试的光。

元书祎抱起手臂往门框上一靠:“我现在还偏心吗?”

偏心,但这“心”显然是偏向了李猛他们这边。

少年之所以是少年,便是他们可以肆意生长,在草长莺飞的年纪追求自己的心之所向。

孙冉铭他们现在还不在乎封官加爵,不过是凭着一腔热血,做着少年无畏的事。

可是李猛等人已经被岁月打磨了太久,心中所想的早已不是少年意气风发,而是让日子过得更加舒适的柴米油盐。

钱虎拍了拍元书祎的肩:“好兄弟,够意思1

几人在出发前又去看了看宋洋,人已经醒了,只是还很虚弱。

“你们要小心。”

赵昌河吼道:“放心好了!老子要是碰到叶勒思那混蛋,定然砍他几刀为你报仇1

元书祎给宋洋掖了掖被角:“等我们回来,我给你包饺子。”

“饺子1孙冉铭叫道:“好啊!我想吃羊肉香菜馅的!我们再弄一些元宵来吃吧,前段时间的元宵节都没吃到元宵,好遗憾的1

“嗯1宋洋笑道:“我等大家回来,包饺子,吃元宵。”

众人走到外室,只见几个人抬着那两个受了酷刑的伙计往外走。

赵昌河道:“欸?这是要把他们送去哪?”

士兵道:“啊,这两人已经断气了,我们找个地方把他们两个埋了。”

孙冉铭手指微微一颤,有些不忍道:“已经死了埃”

“是埃”一边埋头整理药瓶的刘方道:“这里的药材本来就不够,他们的伤又那样重,实在是无力回天了。”

梁远道:“可他们若是清白的,单翎岂不是杀错了人?”

刘方直起身:“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不管怎么说他们也和尾思越缇有关联。”

“可是1孙冉铭心里有些堵得慌:“他们压根不知道尾思越缇这个人,虽然他们阴差阳错的将尾思越缇带进了房州城……不知者无罪。”

“这件事也只能这样了。”梁远摁着孙冉铭的肩安抚道:“谁也不能确定这两个人就真的和尾思越缇没有关系,就算真的没关系,单翎也是不知者无罪,又能怪谁呢?”

“自己人怪不了就都推到尾思越缇身上好了。”许书言在门口等得都不耐烦了:“快走吧,别在那伤春悲秋了。”

阳春三月,少年策马扬鞭,迎着暖阳,踏碎薄冰,驰骋于他们的天地人间。

金募国地广人稀,多树木草原,民风豪放,全国尚武,男子英勇好斗,女子豁达爽朗,最重要的是——五国中,只有金募国的国君是个女人。

春岳山山腰,一批装备精良的士兵稍作整顿,蓄势待发。

“殿下,喝点水吧。”风野将水袋递过去。

树下盘腿而坐的小太子凛然严肃神情之下,透着怎么也掩饰不住的苍白病气。

辛继佐接过水袋,咳了两声,才端庄的抿了几口水。

风野看着这柔弱的少年,有几分心疼:“苦了殿下了。”

“无妨。”辛继佐放下水袋,苍白的脸上唯有那双眸子坚定有力量。

“风野,这一战,对我们两个都很重要,无论如何,一定要赢1

近年来金募国的流匪越发猖獗庞杂,已经有了拉帮结派的苗头,皇室再不打压,流匪的事态将会危及皇权。

春岳山驻扎地匪帮名为骁骑帮,是金募国最大的匪帮。

这“骁骑”二字本为皇室最英勇的骑兵的名称,一个匪帮也敢冠之“骁骑”,可见其嚣张。

春寒料峭,山中冷冽,脚下的土地仍有薄冰覆盖。

一个未经世事少年太子,一个没打过仗的少年将军,在这荒山野岭中走得格外艰难。

“天色不早了,殿下,我们应该找个平缓之地休整一夜了。”

其实刚刚应该在半山腰就休整的,可惜这两个少年急于赶路,错过了一处绝好的驻扎地。

“好,咳咳1辛继佐用手帕捂着嘴,往前边指了指:“就在前面休息——唔1

辛继佐脚下被枯枝一绊,路面又滑,整个人都向一旁的滑坡跌去!

风野瞳孔骤然收缩,急哄哄的就上前拽住辛继佐的手腕!

“殿下——”

可惜重力太大,又没有支撑点,两人一起滚下了斜坡!

“——殿下1

“——小风将军1

山路上的士兵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

“殿下、殿下掉下去了!怎么办?”

“我们快下去寻人吧1

士兵们已经开始找平和的点小心翼翼地往下爬了。

“蔼—啊1

一个士兵惨叫的滚了下去。

这个滑坡实在是太陡了,天色已经擦黑,一个续着胡子的士兵终于冷静了下来。

“我们不能从这下去,太危险了,我们先往下走走,看看有没有缓一点的地方下去。”

虽然这个方法寻人慢,但却是最稳妥的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