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五姑娘肚子里到底装了多少墨水，才如此聪明睿智，韬光隐晦。</p>

思及此，黄姨娘笑了，半是感叹道：“想来赵家夫妇是极好的人。”</p>

黄姨娘冷不丁提起楚枝养父母，楚枝不懂她的意思，便挑眉：“姨娘为何这样说？”</p>

“这还用问么？能教出姑娘这么出色的人，会差到哪里去？”黄姨娘笑道，“世人大多心存偏见，尤其是京城里的簪缨世家，高门大户，认定农者，下也，殊不知有许多能人异士，都是白丁出身。”</p>

楚枝失笑。</p>

“怎么？妾身说错了么？”</p>

“并未。”</p>

虽说楚枝能有今日气度，实属前世历经磨难所成，但不可否认，赵家夫妇确实是对好父母，起码明辨是非，恩怨分明，不会讲那些华而不实的大道理，只是叫孩子们踏踏实实本本分分的，先做好一个人。</p>

这比许多只顾着叫孩子成龙成凤，却不教孩子如何修身的父母，好了太多倍。</p>

许是黄姨娘一片拳拳爱女之心，叫楚枝心生触动，不由多说了几句：“他们确实待我很好，虽说农家日子清贫了些，但家里只有我一个姑娘，父母都格外偏疼几分，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留我一份，哥哥们也都护着我。”</p>

仔细想想，那时候的楚枝才是最开心，最烂漫，最纯真，也是最无忧无虑的时候。</p>

没有后来的如履薄冰，步步为营，连吃饭睡觉都要掐着时分，从不敢多吃一口，多睡一刻，否则会被视为失礼，极为不雅。</p>

看着比暖儿只大了几个月的楚枝，黄姨娘爱屋及乌，忍不住提醒道：“姑娘生性聪慧是件好事，可太聪明会被人忌惮，引起猜疑，觉得心思太重，同样的，坚强久了的人，也会叫人觉得受点委屈没什么，不像懂得示弱，会哭的人，就算是闯了天大的祸，只消哭一哭，就什么都过去了。”</p>

黄姨娘的一番话，叫楚枝沉思许久。</p>

她豁然发现，前世的自己可不就是这样么！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咬牙坚持，记得有次出战，因楚枝懂唇语，便被送去敌人内部刺探敌情，不想被箭射中，可楚枝一声都不敢吭，她怕因为她一个人，拖累了整个军队。</p>

事、后那军医替楚枝疗伤时，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蚊子，呵斥她是胡闹，幸好箭头没毒，要是丢了性命看她还怎么逞强。</p>

后来这件事不知道怎么就被传了出去，所有人都知道楚枝是个心性坚韧之人，渐渐的便将她和男子一概而论，而楚枝能做的，就是更加坚强和忍耐。</p>

包括后面，从战场上回来，她和吴氏楚曦一同遇险，为了护着吴氏，她被熊瞎子差点撕下一条胳膊，眼见吴氏吓得几乎晕过去，楚枝便咬牙安慰：“母亲莫怕，我不疼，没事的，真的！”</p>

后来见楚枝真的没事，吴氏渐渐的就放下心来。</p>

倒是楚曦日日以泪洗面，说被吓到难以安睡，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下来，像朵被霜打了的花骨朵，可把吴氏心疼坏了。</p>

到最后反而怪罪楚枝用的全是好药和好大夫，连自己的妹妹都不管。</p>

就因为楚曦会哭。</p>

如今想想，正是黄姨娘说的这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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