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抱着娇娇,她也没地方闪避。徐明薇心里闪过一阵犹豫,要不要趁此咬了他。傅恒却只轻轻在她唇上吻了吻,便放开了手,一时脸上神情竟比她脸上的还来的可怖。仿佛受了极大的惊吓,欲言又止地看了看她,竟夺门而逃。</p>
徐明薇教他这番举动弄得懵了。真新鲜,占了别人便宜的倒是一副贞洁烈女模样!她心里冷笑过一回,低头和娇娇贴了脸,眼里一片冷清。</p>
傅恒这一回抽过风,倒是许久不曾再来。徐明薇也乐得清闲,成日围着孩子转,连着房师傅来看了,都笑她已经完全是个小妇人模样,只怕连毛笔头朝着哪里下都忘记了。</p>
徐明薇送走了房师傅,倒反思过一回。她近来的确是只把心思花用在了孩子上头,如此是好也是不好,合该给自己留些空闲时间的。由此之后,白天里她除过几次喂奶,倒腾出手来重握了毛笔练字。心想难怪电视剧里那些太太小姐们动不动就要跪在佛堂抄了佛经,这内宅日子悠长,除了闲话打嗑,绣花扑蝶,也就这拢长的佛经能教人心神安稳,在寂静中寻出一片天地来。</p>
这一日她正歇过午觉,懒懒散散地起了穿衣,婉容却忽然带了个人进来,打脸一看,正是后院的樱桃。</p>
她屋里的向来守规矩,如非事出紧急,婉容绝不会没她的允许,便把后院的人给放进屋来。因此徐明薇也没出声怪罪,拢了衣裳问道,“是后头出了什么事?”</p>
婉容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说道,“奴刚刚在外头撞见了樱姨娘,她有重要的话同奶奶说了,事情来得急,又怕教人看见了先有了提防,奴只好直接带了人进来。”</p>
徐明薇颌首表示自己知道了,直接朝樱桃说道,“你有什么紧要的,便在这儿说了吧,我听着呢。”</p>
樱桃头也不抬,只说了一句,“东边院子里的,有两个月没有换洗了。”</p>
徐明薇手里正捏着茶碗盖子吹了气,闻言手上便是一顿,紧了声儿问道,“这事儿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说的人可是个能信的?”</p>
樱桃知道她听进去了,心底便是一松,这回事情要是真的办成了,那她就算是在徐明薇这儿真真正正地递上了投名状,是徐家的人了。</p>
因而正色说道,“这事千真万确,奴是亲耳从东边院子里的康婆子嘴里听到的。奶奶要是不信,可以暗地里使了人去问那康婆子。薛姨娘自上回教奶奶打过,和康婆子倒结下些情谊,平日里也将她视作心腹,因此这事儿叫康婆子看破后,薛氏也没否认。这两个月交上来的换洗小衣,全是她割破了手臂放的血。前头或许是婆子们忘记给熬了避子汤,也或许是那薛氏自己狡诈,暗地里吐了。如此算着日子,也是快有三个月的身孕了。再拖下去,只怕孩子打不了。”</p>
徐明薇晓得她的意思。不是说月份大了怕伤着母体而不打孩子,而是怕王氏或是傅恒真的有心存下这个孩子来,生个女儿倒还好,若是个儿子,占着庶长子的名分,只怕日后也是一大心头之患。</p>
王氏在她娘跟前说得好好的,谁晓得到最后她会是怎样一个选择。还有傅恒,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经过他授意才怀了的,又肯不肯把这孩子给落了胎去?徐明薇从来不是一个赌徒,她不会拿着自己未来孩子的前程去赌这一分的人性。思量间,她脑中一时乱做一团,只恨不得那薛氏便在眼前,能一脚踢了孩子下来。</p>
她忽地被自己这一瞬间的想法惊出一身冷汗来。什么时候,自己竟也成了这样冷血计较的嘴脸,能说笑间就定下一个还未成型的孩子的生死?一时又觉着自己圣母,这世道原本就是这样,强者为尊。薛氏不过是一个卖身为妾的,便该守着自己的本分,不要指望了原本不属于她的东西。既然贪心伸了手,那就怪不得旁人执着刀,狠心将那走过界的手指,一根根地给砍断了!</p>
婉容见她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两眼茫茫然不知颜色,心里也慌了神,连忙上前扶着她在床上坐下,说道,“奶奶,要不要奴去家里通报一声,让太太来替你做了主?”</p>
徐明薇黯然摇头,说道,“我自己的事情,件件都要闹着大人们做了主,又有什么意思。罢了,全都是命数,我认命便是了。”</p>
一时又笑着朝樱桃看来,说道,“你回去吧,这回还是多亏了你,才不叫我吃了这哑巴亏。”</p>
那笑落在樱桃眼里,只剩了无限凄凉,倒惹得她也是一阵眼眶湿热,连忙低头避着出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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