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婉仪端着茶水进来,视线落在老赖家的身上,嘴角的笑容便是一滞,有些怔楞地招呼道,“倒不知婶子也在……奶奶,这刚烧开的水,您记着喝了暖暖身子。”</p>
徐明薇朝她点了点头,“行了,你先出去吧。我和老赖家的还有话要说。”</p>
婉仪看一眼老赖家的,手里无意识地绞着帕子,颇有些心神不宁地退下了。</p>
老赖家的抬头飞快打量了一眼徐明薇的脸色,犹豫道,“奶奶,有一句话,老奴不知当说不当说。”</p>
徐明薇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说道,“既是想说,便说罢。”</p>
“奶奶是个心善的,又念旧情。却不晓得这善心落在不值当的人身上,反是个祸害哩。便不说今晚这一出,就是念着姑爷,也不该容忍了她,随她张狂了。看得着的东西,吃不到嘴里,日子久了,再听话的奴才也有噬主的一天。与其等她做出不容于人的祸事,不如早早打发处置了。您看,是不是这个道理?”老赖家的心里是百般瞧不起婉仪这人,放着好好的一等丫头不做,偏要去做个上不得台面的暖床人,也真是对得起主子这般栽培!</p>
徐明薇也有些心冷,淡声道,“婶子说的,我心里都清楚。这次你放手去查了,回头该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了罢。”</p>
老赖家的得了她这句准话,放心地往关押了守门婆子等人的院子。一时捱到天明,婉容回来替她整了妆,陪着去了王氏的院子请安。</p>
倒巧,傅宁慧也在,见了她仍是那样回头微微笑着致意。</p>
光是看她这副温和样子,是真看不出来彼此都心有介怀哩。徐明薇低了头,朝王氏行过问安礼,还不待将闹蛇的事情分说了,詹氏便问,“昨天夜里家中闹哄哄的,还当是进了贼人,大嫂,可是出了什么紧要事?”</p>
王氏早起就已经听到下人来报,这会儿正等着徐明薇来哭诉,便附和道,“夜里我倒是睡得沉,不曾听见了。家中门户一向森严,不是真进了贼罢?”</p>
徐明薇心中冷笑,只怕个中缘由,她们可比她院子里伺候的还要清楚些,这会儿全要装了不知晓的样子,真是一个比一个能演。</p>
徐明薇仰起脸,好叫她们看清楚自己熬红了的眼睛,不紧不慢地说道,“昨天夜里儿媳那屋子的确是出了件怪事,家里门闩都栓得好好的,睡到半夜床边游来一条通身乌黑的大蛇。所幸的是没伤着什么人,叫儿媳屋里伺候的人给料理了,这会儿还在地上放着没收拾。儿媳思忖着,这凭空总是冒不出这样一条大蛇来的,也不知是不是家里有蛇窝,从窗户溜进屋里来?因此赶早来跟您说一声,叫了人去我屋里看看,认一认蛇种。好仔细搜了园子,免得惊了家中老小。”</p>
詹氏被唬得脸色发白,拍了胸脯,惊魂不定道,“老天,我原以为是闹了贼哩,这睡到大半夜,忽地冒出条蛇来,这得多吓人。”</p>
一时倒有些同情徐明薇,说道,“大嫂必定是吓坏了吧,搁我这儿,得给吓疯了。”</p>
王氏听了皱眉,家里园子是时时照料着的,别说是蛇窝,就是老鼠窝都不见得有。这事情出得古怪,保不定是有哪个别有用心地放了蛇伤人。昨天好在恒哥儿访友去了,并未留宿家中。但万一哪天赶上恒哥儿也在家,那歹人依样画葫芦地行了这等阴损之事……王氏越想越怕,心里倒对徐明薇这副不惊不乍的镇定模样十分满意,便有些瞧不上二儿媳这咋咋呼呼还说个不停的嘴儿。正经事主都没吱声,就属她蹦跶地厉害。家里出了这等事,瞒都来不及,她倒好,一张嘴噼里啪啦的,还真说个没完没了了。</p>
便忍不住呵斥道,“既是怜了你嫂嫂这会儿还后怕着,就不该还总提了这茬!薛婆子,送了二奶奶回屋,她人小不经吓,仔细一会儿还魇着了她!”</p>
詹氏堵了气不愿走,被王氏瞪了一眼,又叫薛婆子架住了胳膊,这才不情不愿地回了自己院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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