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一上午，两人排除三分之二的香，那些已经被抬走，留在桌子上的，还有几十种。</p>

揉了揉眉心，江云亭走到放了一上午的小碗面前，那一碗清水有着浅浅的褐色，像是污垢在其中浮动。</p>

江云亭吐息凝神，驱散肺腑中其余香料的气味后，手指在碗上招了招。</p>

鼠香袅袅，浮至鼻息中。</p>

鼠香是一款浓香，气味并不好闻，顺着呼吸潜入身体中，让人有一种作呕的冲动。</p>

江云亭面色不变，任由那股气息在体内冲荡，而她的脑海中，这款鼠香的制作材料正在一点点浮现。</p>

玉油，引鼠草，香米……</p>

随着用材的分明，江云亭的脸上浮现一抹潮红，让那张脸出尘的脸染上红尘欲望，平添几分妩媚风情在。</p>

沈遇来时，见到的就是闭目不言的江云亭。</p>

还没说话，言大家就打手势示意他闭嘴，沈遇挑眉，干脆站在门口没有再动。</p>

长久凝神的江云亭，思维继续转动，她的嘴里在喃喃自语。</p>

“刺柏，不对，香柏，也不对……是圆柏，不不不，气味不对。”</p>

细碎的声音中，江云亭秀眉蹙起，那张如花般的容颜让人心神震动，惹人怜爱。</p>

外头有人走过，看了眼屋子里，那眼睛就像是黏在江云亭身上一般，张大嘴满是惊艳之色。</p>

还来不及说些什么，那人就被扶桑勾着脖子带走了。</p>

当着爷的面看呆了表姑娘，这不是找死吗。</p>

沈遇脸上的表情果然沉郁不少，他干脆将门关上，只是这门似乎年久失修，发出咯吱的刺耳声音。</p>

这让沈遇下意识看向江云亭，就见到对方也睁开了双眼，露出坠入其中的满天星辰，那是盛放的焰火。</p>

在这一瞬，沈遇差点溺毙在那双流光溢彩的眼里，他呼吸稍窒，手指不自觉扣住门板。</p>

“抱歉，我……”</p>

他以为自己打扰了对方，有些懊恼自己的不小心。</p>

“我知道了，表哥，我知道了。”</p>

江云亭却是笑盈盈的说着，她的语气格外欢欣雀跃，让人听着就忍不住勾起嘴角。</p>

“哦，知道什么了？”</p>

沈遇顺着对方的话说着，语气有不自觉的宠溺。</p>

“是圆柏的果实，他用的不是柏叶，而是果实，所以气味更涩，也更难均衡，但是放在一些浓香中，却容易被掩盖。”</p>

不管是鼠香，还是之前的合欢香，都是属于浓香。</p>

“圆柏的果实？”</p>

一直一言不发的言大家也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这么一说也就对了，我就是那气味更重一些。”</p>

“既然知道了，那继续吧。”</p>

找到最关键的点，那么就很好排除了，剩下的几十款香，在两人手里要不了多久就能分辨完成。</p>

本来是想喊人去用午膳的沈遇，干脆靠在边门抱臂，静静看着沉溺在辨香中的江云亭。</p>

这样的她，生命力蓬勃，容颜鲜活而明亮，不似被慕子明那种人伤害时的黯然无光。</p>

想起慕子明，沈遇神色愈发温柔，可眼底却浸满寒霜。</p>

那人还是真是贼心不死，也罢，有自己在，自己定会护着她的。</p>

工作愈发顺利的江云亭，和言大家互相求证，很快就将那些香重新分类，最终剩下的只有三款。</p>

“就这三款了。”</p>

言大家靠着椅子，脸上有着疲倦，可看边上那姑娘容光焕发的模样，显然是真心喜欢这一道。</p>

言大家一愣，随即失笑。</p>

昨日倒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样的人才，有着得天独厚的天赋，或许就是为了震撼他们这些固步自封老古董的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