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炼千柔面无惧色,只是笑着说道:“说来惭愧!苟且偷生罢了,教诸位见笑。”
身旁位次紧挨的玄阳宗老宗主赵无眠捋了捋胡须:“天南鬼谷林倒也奇怪!那逍遥王与八方风雨的山中人门出同源,早年闯下祸事触犯山规被逐出天西,落脚天南摸爬滚打几经辛苦折腾,这才捣鼓了个逍遥山庄。原本是上不了牌面的下流家当,更无化劫境尊者镇守林门,几时变得这般雷厉了?连羿神宗和万兽门都惨遭毒害……”
百炼千柔轻柔额头,露出不堪回首的痛苦神色:“谁说不是呢?若非晚辈掉以轻心,岂能着了逍遥王的道?”
言罢赵无眠拍了拍不惑之年的百炼千柔肩膀:“百炼老弟切莫烦忧,待此间事了,老哥助你一臂之力。赴天西寻那吴甲子问上一问,是否包藏了祸凶。若有,老哥便是舍了一身修为不要,也定向八方风雨问一问拳。乾坤朗朗,天理公道何在?”
赵无眠慷慨激昂。
一番掏心掏肺听着像极了传记里的无双义士。李星云往往读到此处,皆以剑歌颂之。
这次例外。
实非他对老前辈心怀不敬,全然因为有人笑了。从忍俊不禁到噗嗤一声,然后捧腹大笑,险些满地打滚。
是江满楼?
是江满楼敬爱如山的岳父大人,天南七盏茶庄雨一盏。
赵无眠脸色铁青,正要开口,站在李星云身后的独臂离落拄着剑二十四老脸憋得通红,然后捧腹。大笑间隙,仍不忘断断续续向河岸对面的玄阳宗老宗主抱以歉意:“那个,没、没忍住……”
新任妖帝麟儿笑得轻蔑。
王敖老祖笑得不屑。
孤城闭笑得委婉。
弱公子叶惜朝笑的含蓄。
小伍笑得天真,仿佛在告诫玄阳宗赵无眠想的天真。吴甲子何许人也?常言山中人不知岁月,普天之下又有几人知其修为?八方风雨退隐天西,绝非泛泛之辈。
李星云干咳数声,清了清嗓子提醒身后诸位。待笑声渐没,复而又道:“听闻十数年前,妖帝陛下初次下山涉足江湖,登门拜访过地玄榜数位翘楚?”
麟儿点了点头:“是有这么回事。”
李星云问道:“重伤两人?”
麟儿眼眸流露傲色:“羿神宗惊芒和百炼门主名不副实而已。”
李星云眺望百炼千柔:“百炼门主伤势如何?”
麟儿弯起嘴角:“本帝留下的道伤岂会轻易复原?”
李星云说道:“星云自幼受教于先生门下,书院求学那年又多读了些书,流字门外易行术也略知一二。百炼门主若不介意,可否让星云瞧瞧?”
瞧病?
河畔对岸女神龙欧阳庆许尤为不解。心想李星云和新任妖帝一唱一和,最后所求竟是只为给百炼千柔瞧病?
画卷中风雪里,诸多大人物亦是丈二和尚不明就里。
哪知百炼千柔突暴雷霆之怒,大步走向河畔,遥指书院李星云质问说道:“李院长何意?难道我百炼千柔有假不成?”
李星云忽而抬眸。一双佛光慧闪的眼睛静静望着许久,接着说道:“实不相瞒,星云的确有所怀疑。”
李星云不善言谎。故而话从口出,引起阵阵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