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川看向不远处,千雪双手负后,在这一片极品法宝的区域里溜达,不时拿起一柄飞剑运气试剑,又放下,或者弯下腰去凑近了打量某个法宝,很是认真。
另一边,思齐则在一柜柜的符箓之中翻捡着,无暇他顾。
便轻叹一声开了口,将声音送入影子耳中,“洛云之事,你应当已经知道,事发突然,仓促之间,我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况且父亲当初有信于我,让我保他一世富贵,或者放他一身自由,我原想着两者兼得,总也不算辜负了他们父子,如今想来还是我太贪心,既分不出太多精力去管他的事情,便应当猜到早晚有此一遭,既然他想要走,我便遂了他的心意,放他自由。”
影子安静的听着,面具下的眼睛里看不出丝毫波澜。
“可要说放他自由,我却也实在放心不下,”洛川再度叹息,“洛云不过二境修为,又是从小生长在太守之家,父慈母爱,虽说从我听来的消息看,他也不算个纨绔子弟,但到底是不曾吃过苦头的,更不曾见过这人间冷暖,世态炎凉,若只是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走了,在如今这个吃人的世道里头,他能走多远?”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谁都懂,可有时候,人们却总是不免贪心些,”洛川苦笑自嘲,“恰好便在此时,心安哦,末儿,那个末儿,以一个愿意与洛云同生共死的姿态出现在那里,你想那时候的洛云,一个落魄到连自由和生死都由不得自己的前朝公子,想在这世上寻第二个末儿这般的人都是痴人说梦,我能就那样挥一挥手,将他身边这或许是唯一的一个人,杀了?”
“洛云的身边,还有孟七水,”影子道。
“是,或许那孟七水没有死,或许他已经找到洛云的身边,”洛川道,“可那孟七水真的是因为他洛云,才待在他身边的?”他用力挥了挥手断然道,“不是!孟七水真正在意的人从来不是洛云,而是洛云那死去的娘亲,是孟繁星!孟七水这种疯子,连修习魔功这样的事情都能做,还有什么是不能干得?洛云,不过是他手上的一张牌,至多算起来,他对这张牌比别人要多了一些爱屋及乌的感情,可这又有什么用?!”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都是需要一个支撑的,”洛川看向面前柜子台面上摆着的那根独角,“尤其在无数个你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坚持不下去的夜里,若有一天你举目四顾,身边再无一人可信,多数人,是活不下去的,所以那个末儿,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杀。”
影子沉默良久,道,“那她就会成为暗部成立至今数百年来,第一个背离组织还可以不死的,案例,有了这个案例放在那里,很多人的心思,便就不纯了。”
洛川点了点头,“此事之后,我曾让千雪替我查过暗部的机密档案,在此之前,确实没有一个背离暗部的人可以善终,可试图背离暗部的人,从来没有因此少过,他们绞尽脑汁,费尽心机,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去背叛,对于暗部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伤害?”
洛川见影子要开口,便先一步抬手道,“我知道,这件事终究是我做得不对,可这些日子,我也在想如何弥补,我在想,或许我们可以为暗部里那些想要离开的人一条正道,一条哪怕困难无比,但确实可以光明正大离开暗部的正道。”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脑后长发之间捏过不少的一缕,指尖赤色光芒一闪,便将那一缕头发切断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