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德信撇了撇嘴道,“那位金城郡太守嘛,强则强矣,但要说修炼成就,和另一位比起来还是要差了不少,”他斜着脸昂着下巴,吊足了洛川胃口之后才笑呵呵的道,“可听说过西北灵郡有个女武神?!”
洛川略一沉思问道,“牛道长是说前一朝那位女将军夏遣狮?”
长须老道抚须颔首,微笑道,“这位女将军解甲归田已有数十年,难得你这样的后辈还能记得,”他顿了一下继续道,“这位女武神从军后期曾三上望川问道,此前也曾走访天下各大宗门,与各大派高手切磋较技,师尊曾说她上山修道下山戍边,是位不可小瞧了的女中英雄,能得师尊如此评价,那位金城郡太守是万万不能的。”
洛川看向远处的兴城,“山上山下,就真的有那么大区别?”
秦万松点一点头,“在我看来山上山下最大的不同,便是所求不同,山上人求避世清净,求大道长生,这些东西难向外求,只能自证,山下人则不同,七情六欲各有所求,所求者尽皆在外,是以争斗不休永无终止。”
另一边留着一撮山羊胡子的老道宋归云听得频频颔首,“志不同则道不合,是以山上山下九百载未有交集,虽说如今乱世,可让山上人长期入世多数还是不情愿的。”
洛川扭头看向宋归云又问,“若是如此说,望川剑宗不就是天下最大的山上宗门,为何诸位前辈乱世下山,应劫赴死,却别无话说?”一众望川剑修沉默了。
好一会儿,那个满身杀伐气息的魁梧道士萧斩才开口道,“大概因为望川,本该如此。”
洛川肃然摇头,“我从不觉得这世界上的担子是少数义士们天生就该承担的,不是他们强,他们自愿,他们就活该去赴死,而让剩下的人躺在黑暗里闭着眼睛等待天明。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天要塌下来的时候,每个人都必须给我站起来摆出赴死的架势,哪怕是虚张声势摇旗呐喊,如此,方有一线生机,”他看向那座越来越近的兴城缓缓道,“这就是我非要来一趟兴城的原因,世道如此,总有些人愿意与我们同行,那便可以生死相依,有些人不愿意,有其它去处也无妨,可若是有些人还想着别人挡在身前自己就可以安享太平,沾沾自喜甚至幸灾乐祸,那我就要清清楚楚的让他们知道,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长须老道微微皱眉道,“可若有些宗门无论如何就是不愿我们能如何强求?总不能拿绳子硬绑了来,都是些斩断了尘缘的修炼者,无牵无挂,说得难听些,有些山上人是号称万般灭尽都与己无关的”
“无牵无挂?哪怕是个散修也不可能真的做到无牵无挂,既是修的长生之道,他自家的性命就是最大的牵挂,”洛川一脸市井模样,“更何况那些开宗立派的,不得求个道统绵延?再说名声,就算他们自己不求名传千古吧,总也不希望遗臭万年,真要把我惹火了,我让文人史官将他们家门派写得龌龊无耻荡乱无德,再找人抄上千万本散布到中洲各郡读书人家,我就不信他们还能在山上心平气和的修什么大道!”
一众望川剑修听得面面相觑又无言以对,想着若真是如此,怕是整个山上世界的脸面都要连带着丢尽,继而又想到洛川那一句“道统绵延”,不由得更是心凉,若是有朝一日山下人都将山上修士当成道貌岸然之辈,不就是真的硬生生斩断了山上宗门的道统绵延?!
洛川看着远处兴城喃喃道,“便是修道百年,既然还在人间,人,不就还是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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