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辱一个人走在街上。
这里的地段有些熟悉,他记得附近有一间私立初中,现在变什么样倒不知道了。
他去腊味饭店点了个烧鹅饭,喝了瓶汽水,在饭店的挂壁电视上看完了剩下两集电视剧,刚好大结局。付完钱没什么心思地坐一会儿,周围的食客进出,他远望了会儿鱼缸里的几条大金尾,才起身离开。
这里的夜市很文明,都是大排档并列,摆的桌子占满人行道,商业区则就灯火通明,逛街的人络绎不绝。
他哪边都没有去,到一公路上推着冰糖葫芦的大爷那买了串拔丝草莓,然后过马路,走到丁字路口的时候等红绿灯。
他又有了那种疲惫的感觉。
他抿抿嘴,垂眉,没果然闲下来就很容易出问题,怪不得那么多大爷大妈退休后中风,这病那病的。
看了眼时间,快十点了,耿辱没想动身的迹象。那串凉的不行的拔丝草莓三个被他吃了两个,还有一个他觉得腻了,抓在手里不动,后来他也慢慢吃完了。
经过丁字路口的车和人都不多,扬尘也不大,他虚空地两肘搭膝向前了一会儿,什么事都不做。
姚陶有想过给他个武器防身,但后来看他状态又没敢。耿辱也摸不准自己要有把刀有把枪能做出什么事。他感谢姚陶的正确判断,自己认为缓一会儿就好了吧,可能,也许。
十一点,方瑶发了个消息给他,他很认真的看了,却没办法回复,又坐到十二点,方瑶发了三十多条信息给他,他才回一条没事。他把手机关机了,忽地想起自己戴的颈环,他忘记是什么时候取下来的,那证明上头的大动作已经完成了。
姚陶说要告诉他,他说算了,没必要。
其实他用脚趾头猜猜都知道是什么事,他没花多大时间往上面想,毕竟已经和他无关。
耿辱的心痛了一下。
他凝眉,一瞬间很痛苦,立马又舒展了。会痛是好事,他没太在意。
关于他的桃花命,他们都说很罕见,族内一共就两三个,简直是稀奇的存在。他所知道的纸原家能把震慑场玩得像桃花命一样,但始终不是天生的,掌握不了精髓。他有幸见过一个,很不错,几乎能和他的一模一样。
他挺羡慕人家可以自如控制,还能把桃花变乌鸦。他不行,不能收放,这样一想短命也不错,一辈子能少惹很多风浪。
他是十五岁到西南的,刚读完初中,毕业证忘记拿没拿,期间上了两三年警校,是辅队亲自带他的。
他回想起来,自己也没好好读书,马列只背了一半就去做卧底了。
再多给他一次机会,他绝对不会选这条路,太耗时间了,耿辱确实觉得过去人生一片空白,什么事都没做成功。
姚陶说他演得太入戏了。哪是演,那的的确确是他七年的人生,整整七年都在过同一种日子,一句“演”未免太虚无主义了,那七年时光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耿辱回忆了一下,又思索了一下。他不想开玩笑,但那些日子就和鸡儿跳舞一样荒唐。他身体有点冷,一件体恤果然抵不过夜晚。
他想起自己喝了整整一瓶汽水,现在却不想尿尿。
忘记坐了多久,天开始亮了,有些困,时间才提醒他。他迈步往方瑶家里走,大概有一个小时,到门口。
方瑶看着七点的光景,刚睡醒揉揉眼,很惊讶“你昨天一晚上都没回?我还给你留门了。”
耿辱进了门,轻步踩上三楼,倒在了床上,一睡睡了十多个小时,没有任何人来打扰。
直到晚饭时刻,方瑶怕她心脏病犯,才开了他的门,叫醒了他。
他一抹脸,道了个谢,才起床。
方瑶走下楼跟父母讲,他状态好像不是很好,显而易见的人萎靡憔悴了不少,不是脸色上而是精神上。她父母也揪了揪心,不见人的时候同情心很泛滥,没见面之前听女儿说他也很关心他的情况。
他空腹吃了药,那也是姚陶给他的,说实在心里难受,可以吃一点,他把心脏病的药给停了,那几颗小圆片真的会让人激素乱窜,他见过挺多,做完任务后和自己情况一样的,落差大,总是能搞出点心里毛病。
今天他下楼,坐在饭桌前没吃下一口东西。他觉得这样不行了,得给姚陶打电话,可对方关机,恐怕还在一线抓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