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瑶手指着屏幕,眼睛没挪过,看他一眼光是嘴上讲“你上热搜啦。”
耿辱没听懂。
方瑶盯着手机眼里放着,全是屏幕冷光“论在公共场所究竟能有多不讲素质”,她逐字逐句地念出标题,“今天上午九点三十八分一黄发男子在高铁上竟口出……”
“行了。”耿辱眉头皱得跟个五线谱似的,他说过别乱发,没想到这群素质人反其道而行,真是徒有其表,败絮其内的一群闲的没事干的傻子。
“这里是公共场所,你别又骂脏话。”方瑶小声地提醒,紧紧靠着扶手杆。
耿辱回“你才骂脏话。”
方瑶见他好像生气了,想着他有一段时间好怼,本就奉献自己,牺牲小我的精神忍一忍,没想到耿辱下一句开口,就是
“方瑶,你离我远一点。”
他语气冷静,看不出一点情绪混杂。传到她耳朵里她还以为是靠铁栏杆太凉了,自己听错了,直到他又接一句,方瑶才真真切切听清了他的语调“肯定有人来追我,你先回家,有风吹草动可以报警,但别报我上去。你别觉得是闹着玩的,尽量少出门。我先走了,跟外面说不认识我。”
这是在地铁上,顶着冷白的冷光。方瑶一下子就觉得气氛严肃起来,她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的声音不大,旁人不会注意到,但每个字都像刻在了她心里,一刀一刀的。她看着他起身往门口走去,即将到下一站,她赶忙问问
“那你怎么办?”
耿辱伸手扎起的长发,背身对着他,地铁门开了,迈步下车,“我自己有办法。”
他没坐过这里的地铁,出了站口又勉强算认识,瞎摸着走了走,看见几个阿婆在收垃圾,几个国际友人并肩在人行道上。
从西南来他没带行李,衣服就身上一套,口袋里除了一个假身份证,还有百来块现金。
耿辱先去找了个城中村,以六十块高价租的七平方米的小套间三天。又去五金店,花了十来块钱买了把材质好点的小刀,出门左拐到大集市上去十五块钱一件的摊上买了点衣物。好不好看倒没注意,反正什么东西穿他身上都能衣模衣样。
蹭隔壁饭店的wifi,他下了个微博看了眼。词条已经删了,视频也清得差不多,但总归有点心乱意烦的。手指动两下就弹出个广告,关掉广告又是哪个哪个小明星的动态。
他进了间士多店,买了根棒棒糖来嚼。
被追杀不要紧,就怕对方知道了他是卧底还四处传。各家各理各家事,但对卧底就不一样了,下死手都得为道上事业的健康发展给铲掉。
耿辱怕不怕死,这概念模糊的很。有时候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紧张,可能只是没游戏人间够,还想过过瘾。他看见有条狗跑过来撒尿,有个人在旁边抽烟,便皱皱眉起身回新家。
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多买的两件,他给洗了挂浴室里,滴下来的水,把地板染的又蓝又绿的。
躺床上玩了会手机,又打了会游戏,这光线非得把他眼睛折腾瞎不可,他蜷了蜷身子缩肩,准备睡了。
楼下开始吵起来。
他捂了捂耳。
楼下男欢女爱的声音有些过分。
耿辱从床上奋起。
身为正经公民,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维护控公共秩序伦理道德。他一个人厚脸皮,可以造福一楼人。趿着不知道哪里来的拖鞋,下楼敲门。他开口前就想好了,该用什么苦口婆心的句子。
门一开,他眨眨眼,透着开门人的身后看见个失乐园,本欲蓬勃而出的“吵个鸡|巴吵啊”忽然就滞在喉头,硬生生倒灌回去。
开门的小青年正吸得上头,初几秒还没发觉什么不对劲,见来者不说话,忽地惊醒,勉力盯着来者,露出点威胁的杀气。
耿辱这种场面见得多了,甚至有些习以为常,但这种目光在西南没人敢对他用。他咽了口唾沫,露出点熟稔的微表情,把说话的气息扭转过来。
放轻,他动了动双唇
“慕名而来,在楼上听见了,带我玩一个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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