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八号，晚上六点半。</p>
有产妇病危，与之相关的所有科室的主任医师，都被紧急招来手术室参与抢救，急迫又凌乱的脚步声不断响起。</p>
每一步都像是踩踏在人的心头，带着所有人的心都跳得又慌又乱。</p>
手术室外气氛沉重，司老夫人和郁老夫人靠在各自老伴的身上啜泣，傅云蓉和郁书禾低声安慰两人。</p>
郁寒深单手撑着抢救室门旁的墙，一向挺拔的伟岸身躯微微弯着，双目紧盯手术室的门，周身气息沉凝。</p>
垂落的那只手握成拳，手背紧绷，筋脉暴起，一如主人此时的心情。</p>
不久前医生出来说司桐出现凝血功能障碍，剖腹产的伤口不断出血。</p>
华和医院以前救治过羊水栓塞的产妇，莫煦北清楚一旦发生凝血障碍，后续就需要大量的血液供应。</p>
少则五六万毫升，多的十万毫升都不够。</p>
医院现存的血量不足以支撑司桐所需，医院这边立刻与海城血液中心联系。</p>
血液中心供血，一般都是分批次提供，不会一次送太多的血浆过来。</p>
莫煦北亲自给血液中心的负责人打电话，请那边帮忙直接送十万毫升过来备用。</p>
挂了电话，他上前搭上郁寒深的肩膀，力道稍重地拍了拍，没有说话。</p>
他这会儿已经说不出保证的话。</p>
安慰的话此时也起不到任何作用。</p>
那边，司老夫人忽地举起拐杖打在司清城身上，哭道：</p>
“现在你满意了？桐桐要是不在了，再也没有人影响你跟沈家那个在一起了，你高兴了？”</p>
“要不是你非要瞒着这件事，那个李霜就没法用这件事来伤害桐桐，都是你的错！”</p>
司清城沉默，任由老母亲发泄。</p>
后悔没有认司桐吗？没有，在他心里，依然是沈沐黎更重要。</p>
但他有些自责，不该降低申报标准，让司桐有机会拿到青光奖，更不该劝她去颁奖礼，给了韩灵丽可乘之机。</p>
他只想着给司桐引条好走的路，没想到会惹出这样的祸端。</p>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有护士出来催促：“医院的血快用完了，血液中心的血什么时候送到？”</p>
莫煦北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去问。</p>
手机却先一步震动起来，看见是血液中心负责人的电话，他忙接听。</p>
“抱歉莫先生。”负责人语气里带着歉意，“送血车在人民大桥上发生侧翻，掉进河里，我已经叫人重新备血出库，您那边再等一等。”</p>
莫煦北的脸色顿时一变。</p>
简直祸不单行。</p>
没想到还有更糟糕的，手机里，负责人又说：</p>
“下午北洲区发生连环车祸，我们这边给接收车祸伤者的医院也供了不少血，您那边需要的血型只能再给您送五万毫升。”</p>
莫煦北心头咯噔一声，“这点怎么够？”</p>
负责人也没办法，不是不帮，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说：“或许您可以向临市的血站求助，或者找人过来献血。”</p>
“我再想办法吧，你先把血送过来。”莫煦北说完，又道了谢，才把电话挂掉。</p>
抬手烦躁地撸了把脸，把郁寒深和司清城叫去旁边说话。</p>
他担心两位老人听到这么糟糕的消息，又要急晕过去。</p>
莫煦北把事情简单复述，然后说：“以防万一，我们做两手准备。”</p>
他的语速很快，“我给临市卫健委的熟人打电话，你们想办法找O型血的人过来献血。”</p>
“双生集团和煌盛集团那么多员工，O型血的人应该不会少。”</p>
说完，莫煦北朝窗外看了一眼，走廊安静，越显得外面的风声雨声激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