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在角落的黑色塑料盆里堆着死鱼烂虾,软趴趴泛白的肉上苍蝇飞舞,是臭味主要来源。</p>
这里的食物看上去都没有问题。</p>
红月旅馆不专门提供餐食。</p>
她们带回旅馆反而不能亲自瞧着处理,不知道会不会被换成其他食材,不如处理了在这里吃。</p>
正好旁边还有一家海鲜加工店,明厨亮灶,能够直接看到灶台上的配菜和老板忙碌的身影。</p>
鱼摊的光头老板打着赤膊,只穿了穿着围裙和大裤衩,坐在小凳子上,熟练地处理螺肉。</p>
这些本地人的肤色都晒得黝黑匀称,五官透着一种砂纸的质感,明显能看到粗糙的颗粒。</p>
江霁付钱的时候,碰到了鱼摊老板的手,带着潮湿的水汽,但也是温热的,真实无比。</p>
似乎就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类。</p>
她们挑挑拣拣,最后选了一条石斑鱼,一些蛏子和两只大青蟹,送到隔壁的海鲜加工店。</p>
加工店里的电视里正在播放着电视剧。</p>
画面里,女孩和一个青年走在白墙黑瓦的海滨小镇上,两人打着同一把黑伞,周围的游客正以异样的目光看着女人对着空气自言自语。</p>
微生蝶看了两眼:“这就是那部最近很火的剧,女主只有在满月时,才能触碰到男主。”</p>
加工饭店里坐着几个女高中生,还有几个外地游客看得津津有味,脸上都充满了向往。</p>
电视里,锈红的月亮将海面染成红色,女主依偎着男主,深情道:“你是我缺失的另一部分,让我能够看清这个世界,再次拥有爱人的能力。”</p>
"呜呜呜太感人了。"</p>
老板娘用纸巾擦着眼泪,顶着妆容斑驳的脸扭过头对江霁二人说,“我们镇上也有很多等待爱情的年轻人,真希望你们也能在这里收获爱情。”</p>
江霁不置可否,微生蝶也不嗑这套。</p>
她俩精神出走,和周围低低的啜泣格格不入。</p>
不过,从旅店到海鲜市场,这一路上都感觉到若有似无的视线,在进入海鲜市场后就消失了。</p>
过了几分钟,加工好的海鲜端上来。</p>
香气扑鼻,闻上去就格外有食欲。</p>
老板放下她们点的菜,又立即回到电视前,继续看了起来,不时传来咔嚓咔嚓磕瓜子的声音。</p>
放眼望去,海鲜市场内的摊贩和游客都在观看同一部剧,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没人注意她们。</p>
这种情况下,微生蝶终于能说点想说的了。</p>
她的表情变得沉凝了许多:“这里不完全是鬼域,更像是臆想世界和多重梦境的结合。”</p>
多重梦境,也叫“梦中梦”。</p>
有人从睡梦中醒来,结果发现自己在梦境里。</p>
在梦境世界里,梦境是无限嵌套,时间线也是错乱的,面具之下谁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层。</p>
陷入梦境的人,会认为每一层梦都是真实的。</p>
越外层越清醒,但越清醒也越危险。</p>
她们进入房间就变得困乏,很可能就是在睡觉的时候,进入了另一层梦境里,才会看不到阿金他们。只有在同一层梦境世界的人类才能相遇。</p>
而臆想世界,就是“群体性妄想”。</p>
部分人的妄想在群体中大规模地传播开。</p>
最终形成共同的信仰。</p>
现实里就曾经有个自称Q的神秘人在网络上散播漂亮国阴谋论,随后涌现出了一批狂热追随者,他们坚信他说的才是真相,并采取了一些极端行为。</p>
“梦境世界里,梦境主是不可战胜的,”微生蝶说,她们现在深陷入其中,诅咒物和精神力都无法使用,“可能要先按照他们理想的样子进行。”</p>
理想的样子?鬼知道它们想看什么。</p>
不过,情迷满月时……现在还没到晚上。</p>
江霁想着,就看看晚上会发生什么吧。</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