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泽剥了一个花生,红色麻皮包裹着的小颗粒,他手一抬,放入了对面的篮子里。
秋风吹啊吹。
那一刻。
谢珞珞忽然就很想很想,把背后的书包,往林卿脸上砸过去。
……
谢珞珞哐当哐当上楼,楼梯被她踩的稀烂,余泽把煮出来的花生给她端过去,谢珞珞挺爱吃花生的,所以余泽每个秋天都会买很多。
然而谢珞珞却没有开门。
余泽敲门,问她怎么了。
不舒服吗?
谢珞珞趴在床上,用枕头蒙着脑袋。
她就是感觉很不开心,她不喜欢林卿。哥哥是她的哥哥,她不要跟人分享哥哥。
可是她又不能跟哥哥这样说,因为每次她欺负林卿,哥哥都会很生气。
“我要写作业!”谢珞珞委屈巴巴地喊道。
过了很久很久,余泽没再有声音,听到门口旋转过去的脚步,越来越远。谢珞珞把脑袋往被子里猛地钻了钻,眼泪吧嗒吧嗒往外冒。
晚上吃饭的时候,谢珞珞给林卿倒了一杯水。
林卿一个没接稳,水哗啦倒在了她手上。
谢珞珞骂了句“病秧子”。
正在调着电视机的余泽瞬间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头来。
林卿当即就感觉到气氛变得不对劲儿,有种火/药炸开了的感觉。她拉了把余泽,想要让他别动怒。
“下午不是说的好好的吗,余泽你别生气……”
余泽低头,看着谢珞珞。
谢珞珞也不知道从哪儿抱过来的胆儿,冲上前去抓着林卿的手。
把她跟余泽的袖子分开。
“你不要抢哥哥!”
“……”
余泽瞬间摔了手中的遥控器。
他指着卧室的门,冷冰冰地道,
“回屋!”
谢珞珞瞪余泽。
这俩人每次拔剑弩张,到最后都会一个挨打一个气得胃疼。林卿知道每次余泽惩罚完谢珞珞,都会一个人难过的坐在院里子抽烟。
林卿也不希望这俩天天鸡飞狗跳的。
可她似乎也帮不上什么忙。
林卿明白余泽的脾气,生起气来基本上没人能劝得了,她只能跑上前去劝一劝谢珞珞。
“珞珞,是姐姐不好……姐姐刚刚没接稳,余泽你别跟小孩子这样,她不是有心的。珞珞,听话,咱先回屋里去,饭姐姐给你送……”
谢珞珞忽然大推了一把林卿。
林卿哐当摔倒在旁边的桌腿前。
林卿的身子什么样,余泽还是知道她身体不好不能摔打,以前谢珞珞皮归皮,但是不会伤害人。余泽一下子怒了,扶起来林卿,让她在旁边坐会儿。
当着林卿的面,拿出了藤条。
谢珞珞天不怕地不怕,但是是真的怕余泽的藤鞭。那东西抽在身上是真的好疼,每次挨打哥哥都下狠了手,撒娇求饶都不管用。
余泽让谢珞珞回屋,在床上趴好了。
林卿感觉到太阳穴生疼,很快房间里又是鸡飞狗跳的。到最后依旧是一根藤条折断了,谢珞珞扯着嗓子喊“我恨你”“我讨厌你们”,本来一顿好好的饭,又给吃成了这样。
外面的天压的沉闷,月亮不见了,隐隐约约有要下暴雨的迹象。
余泽拿着断成两半的藤条出来,身后还是哇哇大哭的声音,他哐当甩上门,坐在椅子上。
颓败地望着窗外。
虽然那力道绝对不会让小姑娘明天坐不了凳子,但余泽心里还是空落落的难受。
胃又开始绞痛。
林卿给他拿过来胃药。
余泽倒了两颗,就那么干着咽进了肚子里。林卿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余泽忽然提出来,下去坐坐。
余泽拿着红花油,现在珞珞还在委屈和愤怒顶头,现在过去肯定她又哭又闹的。红花油散发着淡淡的味道,余泽把那瓶子开了下盖子,又“啪嗒”给关上。
风吹得很大,确实是要下雨了。
“要不,我回家里住吧?”林卿问道。
她心里都明白。
也不怨余泽。
反正她身体不好,也撑不了几年。
不奢望,余泽能把她放在心里。
余泽摇摇头,
“小孩子,她今天骂你病秧子,明天拿玩具枪打你。”
“必须得好好管一管。”
林卿“珞珞以前……也这样?”
余泽“没,小时候,可乖了。”
说的是谢珞珞五岁和六岁的时候,那个时候的谢珞珞,扎着两个羊角辫,蹲在柿子树下的门口玩泥巴。
看到余泽回家,会露出大大的笑容,两个甜甜的酒窝嵌在腮夹两侧。
余泽想不通,为什么那么乖巧的一个谢珞珞,才不出几个月,就变成了这样。
林卿也没多说什么,男人的脑回路和女人终究不一样,谢珞珞对余泽的占有欲,恐怕余泽这辈子都没办法理解。
余泽抽完一根烟,外面的风已经刮起了些许零零星星的雨丝,他扶了把林卿,让她上楼早点儿休息。
然后拿着红花油瓶,去了谢珞珞的房间。
谢珞珞蒙着被子,整个人塞在被褥间。余泽给她揉了红花油,打的并不重,但是下手的时候小姑娘还是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余泽佯装生气地拍了拍她,谢珞珞也不从被子里钻出来,摇摇晃晃表示抗议。
外面哗啦下起了雨,雨点打着玻璃窗,啪啦啪啦响。
谢珞珞的卧室是窗户和床连在一起的,装了防盗网,防止小孩子跌下去。余泽看到那雨瞬间就往屋里捎,站起身,把窗户给关严实了。
第二天一早,谢珞珞下楼,余泽正在擦骨灰盒。
他抬头,就看到谢珞珞的头发都是湿的。
余泽愣了下,随即向下看,当他看到谢珞珞的肩膀脖子甚至胳膊上也都沾满了水珠,他不禁把人一把拉过来,左翻一圈右翻一个遍。
“怎么弄的???”
谢珞珞没吱声。
林卿也跟着下楼来,看到谢珞珞浑身都湿漉漉,也是愣了片刻。她还没有完全下楼,抬头就往谢珞珞的房间看去。
门敞开,地板上全都是雨水。
就连谢珞珞那铺着小黄鸭床单的床,都被雨水给打湿了。
上面的窗户,在外面风雨吹拂中,拍着墙壁,发出阵阵的响声。
谢珞珞捂着鼻子,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阿嚏——!”
余泽当即就让林卿带着小姑娘去换身衣服,谢珞珞没有抗拒,整个人恹恹的,显然是有点儿冻着了。
换好衣服,余泽开着车,亲自送谢珞珞去上学。
回来的时候路过建材市场,余泽照着谢珞珞房间窗户的尺寸,给她买了个更加结实的窗户。
把窗户安完,确定插栓很牢固后,余泽这才开着车,去今天要办丧葬的人家。
他觉得谢珞珞的窗户是被风给吹开的,所以谢珞珞才淋了雨,小姑娘也没什么力气,推不上窗户很正常。
所以今晚睡觉前,余泽特地来谢珞珞的房间。
给她把窗户给插严实了。
他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窗户的缝隙,又用手拉了拉,确定这窗户绝对不会被风给再一次吹开。
除非人为。
谢珞珞还是在跟余泽赌气。
感冒药一喝,作业也写完了扭头趴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余泽揉着太阳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终只能在珞珞的房间门口站了那么一会儿。
给她关上灯。
可当第二天早晨一早,余泽再一次看到了被敲开了的窗户。
以及窗户下面,被风吹雨打透了的被褥。
谢珞珞整个人趴在那**的被子上,翻着身,像是一条被捞上来的鱼儿,浑身都没有一点儿力气。
余泽瞬间明白了什么。
一晚上的担忧在那一刻全部化成了怒火。
他弄不明白那个可爱乖乖的谢珞珞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也已然克制不了心中的火气,谢珞珞可以闹腾可以发脾气,但不能拿糟践自己的身体来开玩笑!
余泽一步上前去,摔了窗户,将那大雨挡在了外面。然后扭头,伸出手,用力抓住谢珞珞。
“起床——”
谢珞珞趴在枕头里,头发一缕一缕,扭捏着蠕动了一下身子。
余泽浑身散发着寒气,
“谢、珞、珞,起、床——”
谢珞珞还是没什么力气,软趴趴压在那里,被余泽拽着的手腕也软绵绵。
余泽觉得谢珞珞哪儿不对,于是便往她后颈处摸了摸。
一手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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