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疲惫万分的赶回琢玉山庄时,已经是夜里了。
前一天铸剑,晚上经过战斗,深夜出发剿贼,清晨赶到森林战场,三场战斗战至午后,歇息片刻,再赶路回来时又是半夜,这一来一回花费了整整一天的时间。
老实说,这个效率不低了,完可以说速战速决。要知道若是战斗激烈,又或者一方追一方逃,远遁千里,花费十天半月、三月五月都不奇怪。
只是对一个铸剑大会来说,这个时间就拖得有点久了。大部分宾客昨晚歇息了一晚,早上享受一顿豪华早餐,中午之前就被礼送下山,个别还没尽兴又关系要好的宾客则安排在山上住几日,多领略一番沼泽风光。
汤昭他们回山时先去了剑庐,里面没有人。池副使便将囚禁两个要犯的囚笼放下,暂且看管起来。刑极和汤昭去找君侯复命。
汤昭沿着水边一路找过去,就看见木栈道尽头的露台上,一老头一老太正在品茶闲聊,似在享受夕阳无限好的悠闲时光。
“君侯。师父。”
汤昭一一行礼,老头是薛闲云,老太太当然就是高远侯。
高远侯说休闲就是真休闲,穿的比之前更加宽松,一头白发只松松的挽了个攥儿,拿着茶碗细细的吹茶叶末,任谁看也是个来旅游养生的老太太。薛闲云也神色平静,完看不出前一晚的惊涛骇浪。
这边刑极将围剿龟寇的事一一向高远侯禀报,汤昭却更关心薛闲云的结果。
“师父,那人……”
薛闲云却有些意兴阑珊,道:“他离开了。”
汤昭心里一沉,道:“他居然还能离开?”
薛闲云道:“他逃到水底,我们还是追上了他,他兵解了。”
汤昭一怔,反应过来道:“好像是这么一招。”
兵解,差不多就是自刎,至少是肉身死亡。
真灵官这条路的的尽头,本来就是抛弃肉身,转修灵相,以灵相超凡脱俗。
说起来冯志烈如今也有点那个意思,但他是迫不得已,而且自转为灵相之后,就几乎停止进步了,成了无源之水,只能消耗,很难补充。所以他几乎不再动手,只以养生为主。
而真灵官是要以兵解化元相这一步超脱的,人家改修灵相之后,就好比修仙里的元神飞升一样,只是抛弃臭皮囊,还有无限未来呢。
“他兵解之后,利用灵相趁机逃走了?”
薛闲云叹了口气,道:“他自己兵解,我就没追了。没什么意思了。”
汤昭想了想,有些理解薛闲云的“没意思”,道:“就像哪吒?”
抛弃肉身,偿还前债,恩怨两消。
薛闲云轻轻点头,道:“你这孩子当真聪慧……我看到骨肉毁尽,确实无心再追究了。神逸还一心要追到天涯海角,我把他拉回来了。他没有违逆,但心里是不舒服的。我看出他的意思,是说我自欺欺人,后患无穷。”
汤昭道:“其实我心里也有点不舒服。”
不过,算了。
他和江神逸都算爱憎分明的性子,不过他更记挂爱,憎则没那么计较。江神逸则是爱憎都极强烈,又有一股韧劲儿。如果让他去追石纯青,真的要把石纯青追到一点渣子都不剩的地步。
但这终究还是薛闲云、石纯青师徒之间的恩怨,薛闲云放下的话,其他人也很难再说什么。连江神逸都没有再说,何况汤昭?
只是……
“那他兵解的时候是什么情绪呢?是解脱,还是愤恨呢?他的恩怨放下了吗?还是说只是权且撤退,还要卷土重来?”
薛闲云道:“我也不知道。”他其实不想说,石纯青最后兵解时,并没有冰释前嫌的意思,最多是被打怕了,不敢来了。但若他将来修为有成,未必不会再起心思。“我们之前所有的情分也好,恩怨也好,都到昨天晚上截止了。如果他再来,纵然我不出手,你们可以像对待其他龟寇一样对付他。”
汤昭道:“我知道了。”
这边刑极把任务汇报完,高远侯吩咐了几句,又对汤昭笑道:“阿昭,我之前跟你师父聊了下这边的事,他同意挂在我们云州侯府下做个客卿铸剑师。”
汤昭道:“哦,那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