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傅司再问她什么来不及的时候，她只是笑了笑。</p>

双手背在身后，蹦蹦跳跳地往前跑去，消失在漆黑中，然后又突然在远处折返回来。</p>

气喘吁吁地立在他面前，她微微侧头，露出笑容道，“仪式。”</p>

傅司问她这折返跑也是仪式么？</p>

她哈哈大笑，露出怀念的神色，说道，“这可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玩的。每当散场的时候，这里——”</p>

她双手摊开，“就是我的天下啦。”</p>

傅司听出了蹊跷，“那你当时是跟谁一起来的？”</p>

她一怔，随后凝视着傅司，不说话足足有三四秒。</p>

在这三四秒钟之内，她的眼神中流露出来了极度复杂的情绪——痛苦、怀念还有深深的歉意与释然。</p>

最后，她笑颜如花，轻声说道，“跟你来的呀。洛哥哥。”</p>

那是傅司第一次听见她叫他哥哥。</p>

也是最后一次。</p>

……</p>

……</p>

“你来做什么？”</p>

粗鲁的声音远远传来，打断了傅司的思绪。</p>

他抬起头，挪开伞，就看见了一名身穿黑色葬服的年轻人，身高马大、皮肤黝黑，大概比他小上2、3岁的样子，正大步流星地冲他走来。</p>

大雨如幕，他却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只是狠狠地盯着他。</p>

“我问你来做什么！”</p>

高大年轻人的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愤怒，双手握拳、青筋暴跳，看上去似乎很想给傅司一拳。</p>

傅司花了3秒钟，还是想不来他是谁。</p>

来者似乎也并没有要自我介绍的意思，只是说道，“你不要得意！”</p>

傅司不明白他在说什么。</p>

“我会找到证据的！没人相信你这个残疾人可以杀人！但我知道，一定就是你——”那高大年轻人咬牙切齿地怒吼道，“我会让你为菲菲偿命的！”</p>

此话一出。</p>

傅司终于明白了。</p>

原来是他杀了傅菲。</p>

……</p>

……</p>

“才怪呢。”</p>

……</p>

……</p>

人的死去，并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p>

别误会，这里并不是指生理上的死亡。如果仅仅是指生理死亡，一个人要死去简直是再简单不过了，毕竟想要让心脏停止跳动的方式简直不胜枚举——除非像傅司这么“倒霉”。</p>

但在生理死亡之后，人还要经历其他两次死亡，才会彻底死去。</p>

一是被埋进墓地。</p>

你的好友、亲人，甚至陌生人与仇人都前来祭奠你。在沉痛的氛围中，恸哭声盘旋在森冷的墓园，声声凄切，召唤魂归来兮，却也随时间渐渐消散停止。直到随着最后一束白花被放置在墓前，脚步声也渐渐远去，墓园再次重归于静。</p>

你实现了第二层的死亡——社会性的死亡。</p>

然后，你就死了么？</p>

并没有。</p>

还有第三层。那是比第一、第二层还要漫长和艰难的过程。只有经过了第三层，人才会彻底死去。</p>

是不是很麻烦？</p>

哎。人就是这么麻烦的生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