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呢喃声徐徐传来，在他耳畔轻轻响起。</p>

细长的阴影从海浪的间隙中探出，缠绕在他指尖。</p>

一种冰冷与恐惧立刻顺着指尖涌上心头，将他的理智一瞬间吞没。</p>

他的身体开始轻微的变形。</p>

手背出现鳞片。</p>

圆形的瞳孔开始变得扭曲，有向针状发展的趋势。</p>

最令人绝望的是，这一切都是在他十分清晰的感知下发生的。</p>

他清楚地体会着自己正在滑落深渊，堕入一种反生命的状态。</p>

“啵——”</p>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的耳畔中忽然出现一道悦耳的声音。</p>

那是煤油灯火焰炸响的声音。</p>

将他快要彻底沉寂的心神重新点燃。</p>

与此同时，一道清脆而又威严的声音炸响在傅司耳畔。</p>

那是小灰的声音！</p>

“【厄运】——律令！”</p>

“吾将赐予汝等以厄运！！”</p>

一束灰色的粒子宛如摇曳的火焰，从海面之上倏然落下，艰难地挤开层层海水，停滞在了傅司身前。</p>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握住那束灰色火焰。</p>

咔——</p>

仿佛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p>

他下意识再一次用“力”打断【直死术】的状态。</p>

这一次，他成功了！</p>

或者该说是“失败”了，因为他断开了与【直死术】的稳定连接！</p>

但他这一举动似乎也触怒了远处那不知名的巨物。</p>

伴随着痛苦的怒吼，那头巨鲸的身上骤然绽放了一道巨大的伤口，切开了祂的半条鲸尾，无数条令人不安的粗大触手从那伤口中迫不及待地蜂拥而出。</p>

暗流涌动间，挤开成吨的海水，向他电射而来。</p>

霎那间，已经抵达了他的身前。</p>

眼看就要触碰到他，甚至他都可以嗅到那触手上传来的腥臭味道。</p>

但在那电光火石之间，他已然彻底脱离了【直死术】状态！</p>

黑色的触手、汹涌的海水、远处的巨鲸……光怪陆离的一切都在他的视野中迅速倒退。</p>

远去、远去、远去。</p>

直至最后一朵黑色浪花也消散在他瞳中。</p>

再次眨眼，傅司已经回到了那间小屋。</p>

傅司还来不及松口气，蓦然觉得如鲠在喉。</p>

他撑住桌面，俯身低头，吐出一大口黑色的海水。</p>

那海水如同活物，尚未落地，就翻身大蟒一般又要冲进他口中。</p>

他这才看清楚，这哪里是什么海水，分明就是一道触手！</p>

“阿司，灯火！”</p>

小灰焦急的声音传来。</p>

他心领神会，伸手拿过桌上的煤油灯，对准那触手一照。</p>

那触手顿时如同雪遇初阳，发出“滋滋滋”的声音，迅速融化，发出令人欲吐的恶臭味。</p>

傅司紧握住那盏煤油灯，不敢松懈，直到那触手彻底融化，就连一丝青烟都完全消散。</p>

数分钟后，他缓缓直起身子。</p>

“阿司，你没事了吧？”</p>

小灰“嗒嗒嗒”地跑过来，仰头看向他，满脸担心。</p>

他脸色苍白地摇摇头。</p>

小灰露出笑容，一屁股坐在了桌子上，双手撑着身后，仰头呼呼地喘起气来，那疲惫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跑了一场马拉松。</p>

他这才发现小灰浑身上下都被汗水给打湿了，水手服紧贴着肌肤，飘飞的灰色发丝也一缕缕垂下来，简直就像是从水里面捞出来。</p>

他明白了，要将他从那片黑色深海中救出来，小灰一定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