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令我们震惊的不只这样。男人瘦小的身体四周地板上密密麻麻插着腊烛，而且都已点着，仿佛已死男人的灵魂般，厕所内狭窄的地板上满是小小的火焰。风一吹时，一齐朝相同方向摇曳，更配合列车振动的一齐颤动。</p>

窗户紧闭，风似自男人背部底下，也就是说是经由马桶穴孔吹上来。</p>

这时，我恰似窥见传说中的地狱景象般，心情不可思议地庄严肃穆，如同静静站在地狱入口，甚至，我还怀疑自己是站在异次元世界的入口，怔怔凝视已死亡的瘦小男人脸孔：自额际裂开的枪孔中流出一道黑红色液体，眼睑牢闭，厚唇微张，可见到些许牙齿。</p>

我蹲下，检查蜡烛底部。是一支支的滴腊固定住，也就是说可推测是有所觉悟的自殺。男人应该是将腊烛牢牢固定在整个地板后，躺在正中央，以手枪击额自殺吧！</p>

“这位小丑是从那边车厢一直边跳舞边走向这边。”一位戴高顶帽的乘客开始说，“很可怜，那大概是自殺前的最后舞蹈吧！”</p>

“跳舞？”我问。</p>

“嗯，是跳舞，一直这样边跳边从那边过来，我没睡，看得很清楚。”</p>

但是，我回想多次巡视车厢的经过，却不记得见过如此引人注目的人物。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小丑可能本来没在脸上擦白粉，也没穿鲜红色小丑服，自然不会引人注目了，等决定寻死后，才进洗手间化妆成这副模样，完成最后舞蹈，又进入洗手间结束自己性命，也就是说，舞蹈是他踏向死亡的一种仪式！</p>

但，即使这样，过程未免太华丽了些。</p>

“这是开枪射穿自己的头。”戴高顶帽的乘客说。</p>

我也同意。</p>

“活着总还是会有快乐，何必自殺呢……”其他乘客也感慨地说道。</p>

就在此时，恐怖的事发生了。小丑还没有死，一声巨响，他紧握的手枪发射。幸好枪口并非朝向这边，才得以平安无事，否则就糟糕了——或许是临咽气之前的痛苦让他在无意识之中扣引扳机吧！</p>

子弹潜入洗手间墙壁，我们都尖叫退后，有人趴在地板上，有人逃进隔壁车厢。</p>

我们很有戒心地躲避很久不敢动弹，但，看样子只是这么一枪，死者已完全断气，一动也不动了。所以，我们又怯怯地再度聚集在洗手间前。</p>

“真令人惊讶！居然还活着……”</p>

“明明看起来已经死了。”</p>

众人异口同声地说。</p>

“应该不要紧了吧？”</p>

“嗯，好像真的死啦！”</p>

左右两边车厢的车门被用力打开，新的凑热闹人群开始聚集，似乎人家都听到枪声。</p>

“发生什么事吗？”挤在最前面的一人问，同时硬插入我们之间，望向厕所内，立即凉呼：“啊！”</p>

在他的声音驱使下，其他围观人群也争先恐后挤向厕所前，瞬间，开始互相推挤了。</p>

“别推，痛死了！”有人叫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