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瞥到昏黄铜镜里的人影，顾荣抬手，轻轻扯扯嘴角，越发显得柔弱又可怜。</p>

戏演得好就行，至于芙蓉面下的心思，不重要。</p>

“小姐，奴婢会好好配合的。”</p>

窗牖外，花枝拂衣摆，人影晃动。</p>

顾荣薄唇轻启“父亲。”</p>

与此同时，入局为棋的谢灼，与徐太医并排走着。</p>

“关于学徒的事情，还请徐太医帮忙保密一二。”谢灼轻声说道。</p>

徐太医抿抿唇，犹豫再三，终是道“恳请小侯给老朽一句准话，您煞费苦心入汝阳伯府，是公事还是私心？”</p>

徐太医的用词，斟酌再斟酌，分外委婉。</p>

谢灼抬眸，声音清冽冽反问“徐太医觉得呢？”</p>

反问亦是答案。</p>

徐太医觉得自己的老心脏扑通扑通，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儿。</p>

“小侯爷，前途渺茫啊。”</p>

“事在人为。”谢灼的声音不见起伏。</p>

徐太医认命地叹息一声“老朽会为小侯爷保密，不为外人道。”</p>

谢灼顿住脚步，垂首作揖行礼“谢过徐太医。”</p>

“小侯爷无需相送。”徐太医带着满腹心事，离开了汝阳伯府。</p>

“徐太医。”</p>

突如其来的声响让徐太医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p>

他颤抖着顺着声音望去，将那种做贼心虚的神态演绎得栩栩如生。</p>

“甄，甄女使。”徐太医强自稳定心神。</p>

甄女使心下了然，不动声色道“徐太医可要随下官一道去向长公主殿下复命？”</p>

看来，日后她得对顾大姑娘再恭敬些。</p>

“应该的，应该的。”徐太医低眉顺眼，生怕甄女使窥出他神情中的心虚和慌乱。</p>

徐太医战战兢兢踩着脚踏上了马车，咕咚咕咚一连饮了数盏茶方稍稍定神。</p>

他还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答应小侯爷隐瞒长公主殿下。</p>

事到如今，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p>

徐太医推开车窗，遥遥的看了眼抛在身后的汝阳伯府。</p>

望舒院。</p>

汝阳伯倚窗而立，眉目染霜。</p>

顾荣跪伏于地，面如白纸，双唇紧闭，肩膀轻颤。</p>

片刻后，微启薄唇，声音中透露出哽咽：“父亲也认为女儿是不祥之人，是家宅不幸的根源吗？”</p>

骤然面对如此娇弱、跪地哀求的顾荣，汝阳伯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p>

带着几分怪异的自满，下巴不自觉地傲慢抬起，仿佛重拾了久违的威严。</p>

“顾荣，家丑外扬乃大忌，事关清誉，素来秉息事宁人之道，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你怎能乖戾愚蠢至此，大庭广众下自曝隐秘，举簪自戕。”</p>

“因你之故，伯府惹人非议，为父遭长公主训斥，委实不孝、不智。”</p>

顾荣长睫颤动，眸光微闪晦暗不明，凄凄楚楚道“依父亲之见，当如何是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