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横七竖八摆了十几张烟榻。</p>

这就好比洗浴城的大厅，这些人又想过烟瘾，又没有那么多钱进包厢，于是就在外头。</p>

也没有专门的小伙计伺候着打烟泡、点烟灯，而是两三个小伙子照顾着这十几个人，跑来跑去，忙活的厉害。</p>

小伙计知道这位客人肯定不是在大厅的主，连忙领着上楼，“这位爷，楼上雅间多得是，天字号地字号人字号，您看您来哪种。”</p>

“你们开烟馆，还讲究天地人三才之象呢？都有什么说法？”</p>

小伙计点头哈腰介绍。</p>

“回您的话，这人字号，用的是气死风灯，照的也算亮堂，上好的南竹烟具，一个小伙计伺候着打烟泡点烟，这地字号，用的是电灯，照的是金碧辉煌，专用的檀木烟具，未出阁的清倌人伺候着打烟泡，那烟泡打的，是又松又软，您抽上那么一口啊，是又提气又精神，渴了有好茶奉上，饿了有各色点心，想听曲儿的随您点，就算您想看戏，我也能给您找一套锣鼓班来！”</p>

“那天字号包房呢？”</p>

小伙计眼睛一亮，来大活了！</p>

“这天字号包房，一共就三间，这位爷，我就这么跟您说吧，六国饭店的名头响亮不响亮？可那六国饭店顶好的房间，还真不一定比得上我们这天字号包房的气派，那是波斯国的地毯，意大里亚的沙发，法兰西的香槟水是咪唎坚的留声机啊，咱们那烟榻，里边带弹簧，充的鹅绒，您就是躺一天，也是腰部酸腿不疼。”</p>

一直说到这，小伙计才喘了一口气，继续道：“这是装饰，还有呢！这天字号包房，只要您定了，我们就给您来一套专用烟具，玛瑙嘴子的烟枪，琉璃打造的烟灯，银制的烟签子，甭管您想喝茶叶还是卡啡，我们给您沏好，甭管您想吃哪家的大菜，我们给你买来，唱曲儿唱戏的咱们都不说，就算您想让京师女中的洋学生给您点烟，那也是小事一桩！”</p>

好家伙，就这样么一间天字号房，怕是没个百十块现大洋享用不了一晚上。</p>

林泽说道：“你在这说贯口呢？给我开天字号第一间！”</p>

没想到小伙计面露难色，“这位爷，这，这，第二间或者第三间成吗？”</p>

林泽一瞪眼，“怎么着，你们开门迎客，还管别人花钱吗？老子有的是钱，要的就是尊贵体面，我点的就是第一间！”</p>

小伙计左右看看，凑上来低声道：“这位爷您别生气，不是我成心给您添堵，这第一间啊，是给人专门留的，实在是没办法，人家来头大，小店也没辙，不然，谁放着现成的生意不想做啊，您说是不是？”</p>

“谁的来头这么大，摆这么大的谱儿？”</p>

小伙计神秘道：“就这么跟您说吧，此人乃是日本人跟前的红人，维持会的高官。”</p>

林泽扮成的这位大财主一听，自然是不敢跟维持会的争个高低，恼羞成怒之下，大烟也不抽了，拂袖而去。</p>

小伙计丢了一位客人，却奇怪的没有生气。</p>

他面上挂着笑，心里却是奇怪的快意，好像他就是那个位高权重之人，把这个土财主比下去了一般。</p>

有代入感了这是。</p>

出了门，林泽回头一看这烟馆的牌匾。</p>

闻香斋。</p>

心中有了计较，转身消失在夜色中。</p>

大烟鬼吴四书，恐怕这天字一号包房，就是你的死地啊。</p>

便宜你个老小子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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