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渐西行,书房内颇为暖和,夹杂着书卷木屑的味道,让人不得不昏昏欲睡。
傅胜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起了身把紧闭的窗户支开。
一阵凉风吹了进来。
楚婳的睡意瞬间全无,眼见傅胜走了过来要收走卷子,又看到自己由于不善写毛笔字而慢吞吞、歪歪扭扭的写的字……
她写的字实在算不上好看,而且写的又慢,以至于考试结束还有最后一题没有写。
傅胜并未说什么,乍一眼看纸张上像蚱蜢又像蚯蚓的儿童字体,他就觉得眼花缭乱。
眉眼穿来阵阵刺痛,还有太阳穴上突然跳起的青筋,都让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本来就没有抱着什么希望看,但是一读内容,傅胜却又找回了精神。
虽然字丑是丑了点,但是内容写的满满当当,没有一处留白。
《四书》《五经》类的内容写的满满当当,没有一处找得出错误,做文章时遣词造句都看得出其不浅的功底。
句句畅快,字字精湛。
在傅胜面前班门弄斧之人许多,其中不乏确实有真才实学之人,但是半桶水响叮当的人才是多数。
楚婳她才多大?
才五岁呀!如何能作得出这样精致又锋利的文章?
傅胜拿着纸张的手微微颤抖,看到深出未察觉手心之汗已经讲纸张染湿。
楚婳有些不安,老头子这个模样……
是自己字太丑,丑到他了?像他这样的文学大家,看到这么诡异的字应该会觉得她是个对知识敷衍的人吧。
不过楚婳还是对自己写的内容挺有信心的。
只要傅胜愿意看内容,她倒是不怕他会看不起自己。
傅胜脸上的表情变化多彩,一是觉得她的字实在上不得台面,二是文章著作实在是极好,三是最后的策论竟然空着没写!
楚婳看出几分他的想法,开口解释道:“我还不太会写字,来不及写完了。”
傅胜看了看楚婳,他方才沉浸在文章中,已经忘了是个五岁小娃写的了。
傅胜沉默了片刻,道:“也不必写这策略了,我现在问你,你只管回答。”
楚婳闻言点了点头,既然傅胜愿意给这个机会,她也买个乖吧。
“年关将至,州县遇冰雹大雪数日,砸死牲畜半成。依你看,应当如何?”
傅胜边问边落座于木椅上,手中的纸张已经被收卷起来放置于竹筒之中。
楚婳微微皱眉,开口问道:“是何地?”
“我随口举的例罢了。”
待桌上的茶满后,他伸着他枯老的手端起茶杯,垂眸品尝了起来。
“浙杭州等沿海州县,降雪极少,应当不是。北境之内倒是偶有此事发生。”
“若仅砸伤、砸死畜生,则号令百姓修缮居民房屋屋顶,预防灾情加重导致伤人。在此之后,在百姓自愿的情况下,官府以畜苗价格收购死畜,或直接以畜苗易死畜,对伤畜提供少量医治。”
“如此一来,既能让百姓来年有牲畜可养,不至于因灾而有太大损失,又能稍稍减缓当地缺粮的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