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失控，不舍，还是不甘多一点，他分不清，只知道凌乱地说着话，让她知道。</p>

唐挽握住他从她的侧脸滑落的手，“相公，有一种偏方，说是喝血可以救活快死的人，你试过一次，成功了，我也想试试。”</p>

他曾经分给她的另一半血脉是一张底牌，可以救活他的命。</p>

从蔺嵘手里活下来，她的死劫就已经结束了，她能感受到，有来自天际的声音召唤她回归。</p>

时间快要来不及了。</p>

蔺琢只觉得一股温热的液体流进他的喉咙。</p>

腥锈味的，熟悉的，是血。</p>

心头血是饱含力量的液体，会自发地凝聚，不会像普通的血一样流得到处都是。</p>

它们甫一进入他的体内，就像是多年后终于回家的孩子一样兴奋。</p>

它们撒欢般，快速跳进他的伤口里，堵住到处漏风的家园。</p>

蔺琢混沌的意识有了一丝清明，他意识到这是什么，嗓音沙哑地道：“不……挽挽！”最后一口，从他的嘴角滑下来，唐挽用手接住，连同他的眼泪。</p>

她还是第一次见蔺琢哭呢，唐挽失笑，把血含在口中，俯身吻住他的唇，喂了下去。</p>

她听见天际发出的催促，她即将离开这具躯体，这副身体快死了。</p>

她搂住蔺琢的脖子，逐渐暗淡的杏眸近距离地注视着他布满血丝的黑眸。</p>

她不知道他听不听得到，但她猜应该是听不到的。</p>

她还是坚持对他说：相公，我在……等你。</p>

—————</p>

蔺琢恢复意识的时候，周围寂静无声，荒无人烟。</p>

他怔怔地盯着黑沉沉的天空，不敢低头看怀里已经冰冷的身体。原本那么鲜活的她，把所有血给他喝，救活了他，她却死了。</p>

他颤抖的手慢慢收紧她的腰，痛到窒息，像是有无数把刀剜着他的心脏，将他活生生凌迟。</p>

他只想要她活下去，而不是自己活下去。</p>

蔺琢抱着她，蜷缩起来，低头在她冰冷的侧脸轻轻吻着，“挽挽，对不起。”</p>

终究是他带来的这场灾难，他没有本事保护好她。</p>

蔺琢薄唇轻颤着吻着她的额头、鼻梁、侧脸、唇瓣，最后落在她再也不会睁开的眼睛上。</p>

他许久没动，好像试图等待着她突然睁开眼，对他狡黠一笑，说：“我吓唬你呢，相公，你被我吓到了吧？”</p>

当然，他被吓到了，但还是会很欢喜地抱着她，惩罚她的调皮。</p>

蔺琢等了好久，也没等到。她已经冰冷得像一块冰块，毫无反应地闭着眼睛。</p>

蔺琢弯下腰，痛苦地喘息着，双臂把她抱得很紧，恨不得揉进怀里。</p>

他上一次活过来，是为了能和她成亲，这一次活过来，却失去了她。</p>

他会救活她的……</p>

“挽挽，我会救活你。”</p>

“在另一个地方不要怕，我会带你回来。”</p>

这一次的执念如有实质，摧毁他所有的理智。</p>

蔺琢通红的眼睛，移向不远处仍在昏迷的老道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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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