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长大了，长成了一个极漂亮的小姑娘。</p>

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孩子都要好看。</p>

我想去同你叙旧，问问你是否还记得我，还记得月兮山。</p>

可我听见你同师姐说，你讨厌岳清兮，讨厌极了。</p>

岳清兮。</p>

这是我的新名字。</p>

我走了。</p>

我不知道哪里惹你讨厌，我问师尊，师尊让我来问你。</p>

我不敢。</p>

我怕看见你厌恶的眼神。</p>

后面，我常常一个人去逍遥宗山下的小镇。</p>

运气好的时候，我能见到你。</p>

你还是和那个师姐在一起。</p>

路过我身边时，我总是很紧张。</p>

我担心你认出我，更担心你认出我却又视而不见。</p>

好在，你一次也没有认出我。</p>

群英会要开始了。</p>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早早到了玉京。</p>

可我没想到会在吹梦楼与你偶遇，你迷路的样子很可爱。</p>

我也终于明白过来，你已经彻底将我忘了。</p>

也对，那时你只有六岁，又生了一场重病，忘了我这个无足轻重的过客也不足为奇。”</p>

“是我执念太深，对你纠缠不休。”</p>

“可是阿音——”</p>

青年一字一顿道：</p>

“我心悦你。”</p>

“你十五岁那年，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就心悦你了。”</p>

“等我回来那日，如果你也有一点点喜欢我，可以去城门接我吗？”</p>

“我会穿你喜欢的红色衣裳，这一次，你无需踮脚，一眼便能看见我。”</p>

【月兮，留。】</p>

……</p>

信纸上的字迹慢慢恢复平静，青年的声音随风消散。</p>

苏雪音捏着信纸，实在是捏得太过用力，指腹在纸上压出一圈细细的褶皱。</p>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急忙松开手。</p>

信纸轻飘飘飞走，落到一角红衣旁。</p>

她怔怔抬眼，看着棺中那具冰凉的尸身，忽地泪如雨下。</p>

“原来，我们早在那么久以前，就认识了啊……”</p>

谁也不知道，苏雪音最初与初瑶交好，是因为初瑶总穿红衣。</p>

她不记得月兮山。</p>

她只记得那树红色。</p>

那树红得像火的枫叶后面，藏着她一直要找的人。</p>

泪水在眼前晕开朦胧光点，苏雪音似乎又看见那一年的雪音湖。</p>

日光正好，湖面泛着粼粼波光，有人一步步靠近哭泣的女孩儿。</p>

他轻轻抱住她，笨拙拍着她后背，耐心安抚。</p>

这样的小心翼翼。</p>

灵堂寂静，少女死死咬着唇，将所有哭声咽下。</p>

——他不想她总是哭。</p>

他会担心。</p>

“我记住了。”</p>

她握住青年僵硬的手，努力对他弯了弯嘴角：</p>

“这一次，我记住了。”</p>

“再也不会……忘记。”</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