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慕秋被管家“送”出门,垂着头浑浑噩噩往前走,迎面驶来的黑色车子“叭叭”响了几下,她踉跄着闪到一边,却看都没看车子一眼,神情木然朝前迈着脚。
司机探头出来骂,“他娘的,没长眼睛吗?你想死也别连累我啊1
车上载着个漂亮女子,大概是怕被牵连,急急叫停司机下了车。
手机铃响起,女子边走边不耐烦地接起电话。
“妈,你烦不烦?你说的我都知道,我会哄好他的1
“行!行!行!我不会再骂他,我会把他当祖宗一样供着哄着,行了吧?”
女子正是柳心琪,她愤愤不平地挂了电话,眼尾余光不经意扫过十几米外的背影,手顿了一下。
我去,那背影,怎么有点像柳慕秋?
柳心琪猛地甩了甩头,怎么可能?那个贱人,在五年前,就已经死翘翘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神,抬手按响了傅家的门铃。
屋里,傅漠年刚看完宝贝儿子下了楼,看见刚进门的柳心琪,脸色有些不好。
“麟麟臭着一张脸回来,你对他说什么了?”
柳心琪一脸委屈,手指绞着裙子的流苏可怜巴巴地说,“我什么都没说呀,我疼他都来不及呢。是麟麟看见别的孩子都有爹地妈咪还有兄弟姐妹陪着一块玩,就他孤伶伶一个……”
柳心琪撩起眼皮,偷偷瞄了傅漠年几眼,见他没有制止的意思,便壮着胆子说了下去。
“我想,他是想和别的孩子一样,有爹地妈咪、还有弟弟妹妹一起陪他玩……”
一直以来,傅漠年看在儿子的份上,对柳心琪还算客气,可他有个十分重要的客户要见,这会没功夫听她废话。
“柳心琪,你要钱,可以,别的,就别想了1
傅漠年很不耐烦地把话撂下,接过兴叔递过来的包包,匆匆出了门。
柳心琪在傅漠年这里碰了一脸灰,遂上楼去找“儿子”。
“麟麟,开门!妈咪想你了,妈咪还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礼物!全球限量版的哦……”
她拍着玩乐室的门,强憋着一口怨气,软着嗓音哄里面的小祖宗。
门“咔嚓”一下打开,傅小少爷扶着门,仰起小脸,满眼不屑地瞟向柳心琪。
“想我?”
他往前走了两步,毫无预兆地抬起脚,朝柳心琪的膝头用力踹过去。
“你,想的是我爹地1
柳心琪脸马上黑了,但她想起电话里妈妈特意叮嘱的话,暗地磨了磨牙,然后扯着笑脸蹲下身,伸手想要摸摸小少爷的头,试图安抚他。
傅小少爷头一偏,满脸嫌弃地躲开她的手,“你手脏,别碰我1
柳心琪也是从小被捧在手心长大的大小姐,在傅漠年那里碰了钉,又被小少爷踹一脚兼如此直白的嫌弃,再也绷不住,伸手扯着他胳膊将他提拎起来,快速闪进玩乐室,嘭地一下关上门并下了锁。
“丑女人,放开小爷1
傅小少爷手脚并用,对着柳心琪又捶又踢。
可就算他有格斗功底,跟柳心琪比,体格和力气仍输了一大截。
柳心琪正一肚子气没地方发泄,把他脸朝下重重扔在沙发上,抬脚踩着他大腿,一手按着他的背,一手对着他的屁股“啪啪啪”抽打起来。
“对啊,我想的是你爹地,不然哪来的你?可你这个废物,花了几年时间,也没让你爹地娶我进门,你说,要你何用?”
傅小少爷被按趴在沙发上,却无半点屈服之意,他用手撑着沙发用力转过脸,小脸满是狠戾,朝着柳心琪吐了一坨口水。
“坏女人,想小爷帮你?做梦吧你!你这么丑这么坏,爹地瞎了也不会看上你1
……
傅家这里上演着“母子”大战,而柳慕秋,则失魂落魄回到住所。
她打开门,俩小肉球像子弹般朝她飞速发射过来。
“妈咪,你回来啦1,穿着老虎连体服的儿子柳昊铮笑眯眯抱着她的腰。
“妈咪,猪仔包呢?”,而穿着小白兔连体服的女儿柳昕语则扯着她的手臂使劲晃。
柳慕秋出门时,承诺两位宝贝回来时给他们买网红猪仔包,可她看见傅家小少爷后,魂就被勾走了,哪还记得猪仔包?
两只贪吃的小猪围着她转了一圈,见她两手空空,都有些失落。
小丫头撅着嘴巴,有些生气,“妈咪骗人……”
小哥哥也有点不开心,他抬起头,却看见总是笑眯眯漂漂亮亮出门的妈咪,这会眼睛微肿,看起来,好像妹妹哭完鼻子的模样,忙伸手拍拍妹妹的头。
“妹妹,乖,妈咪不舒服……”
小胖手牵住柳慕秋,迈开小短腿,忧心忡忡把人牵回客厅。
“妈咪,你哪里不舒服?还是被人欺负了?”
比起只知道吃和玩的妹妹柳昕语,哥哥柳昊铮心思更敏锐也更有担当一些。
他虽然才四岁多,但他从来自诩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是家里的顶梁柱。
柳慕秋在沙发上坐下来,俩小家伙一左一右爬到她身上,铮宝把额头贴到她额头测体温,语宝用脸蹭她安抚她。
柳慕秋脸色苍白,心里堵得慌,张开手臂紧紧抱住俩宝贝,脸埋到他们的发顶,喃喃低语道。
“铮宝语宝,妈咪看见你们大哥哥了1
俩孩子稍稍懂事,柳慕秋就告诉他们还有一个大哥哥,在她昏迷时被坏蛋偷走了。
她也告诉孩子,终有一日,她一定会把他们哥哥找回来。
“啊?”,语宝眨着大眼睛,担忧地从她怀里钻出头来,“那大哥哥过得好吗?不会像白雪公主一样,被后妈虐待吧?”
铮宝生怕妹妹天真的话刺激到妈咪,忙用小胖手捂着妹妹的嘴,抬头小心翼翼看柳慕秋。
“妈咪不用担心,我们想办法救哥哥1
柳慕秋从看见大儿子那一刻起,就被一记猛锤砸进了烈火煎熬的地狱。
而眼前俩宝贝的拥抱和温暖,总算把她从痛苦的深渊里拉扯出来,理智渐渐回笼。
“铮宝语宝不用担心,哥哥过得很好,他爹地很疼他。”
她一边揉着俩小脑袋安抚他们,一边暗暗为自己打气鼓劲,比起忏悔失落,她现在更需要清醒和振作。
铮宝比语宝要懂事一些,但他始终还是个孩子,对给了他一半血缘的父亲,他除了好奇,还有渴望。
“那大哥哥的爹地,也是我们的爹地,对吧?妈咪1
面对儿子渴求的眼眸,柳慕秋不忍心打碎他的美好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