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静的到来，不在傅应绝预料之中，她作为一国帝后，更不便透露身份。</p>

遮遮掩掩地来了宫中，又带着孩子住回了宫外。</p>

“母——母后，怎么是您来。”</p>

庄静走得端正带风，温如烛小跑着跟在她身后，歉疚道，“是如烛贪玩，劳烦母后操劳。”</p>

孩子听话懂事地叫人心疼。</p>

庄静停下了脚步，站定，深深地看着她，“你是苍涟嫡皇子，本宫不来接，谁来。”</p>

一闪而过的怜惜，又叫她极快地掩下。</p>

声音起伏不高，不像母女，倒像上下臣，温如烛习以为常。</p>

“多谢母后。”她顿了顿，犹豫着还是问，“您……来时，家里可还好。”</p>

小心地觑着庄静冷凉的侧脸，眼里是藏不住的关切。</p>

她对庄静的处境其实知晓得不多，从出生起，能自己走路了，基本都在外头历练。</p>

每每一问起，庄静也是一句，“这些无须你操心，当务之急提升自己”搪塞过去。</p>

可就算她不说，温如烛自己切身感受下来，也模模糊糊摸到了边角。</p>

总的来说……不算好。</p>

“能有何事，勿要多想。”</p>

庄静似乎不愿多说，匆匆带过。</p>

温如烛也不意外，“哦……儿臣知晓了。”</p>

只是渐渐捏紧的拳头，跟垂下来失落的眼睑，瞧着不似表现得那么乖顺平静。</p>

————</p>

傅锦梨没过过年，一问起来就没完没了。</p>

“小梨子是，小龙哇！”</p>

她穿得喜庆，红彤彤的一颗小糖葫芦，亦步亦趋地跟在傅应绝身后。</p>

仰着小脸一句一句地问。</p>

傅应绝不搭理她，她又再问一遍，不厌其烦。</p>

傅应绝轻轻吐出口气，垂眸看着自己身后坠着的一条红尾巴，满眼无奈。</p>

“是驱年兽，不是驱龙。”</p>

天晓得这娃儿缠着自己多久了，小嘴巴巴地就没停下来过。</p>

傅应绝揉着眉心，“不许再跟薛福蔚赵驰纵玩儿。”</p>

每次出去回来，遭为难的都是他这个当爹的。</p>

“唔要！”小孩儿将脑袋摇做了拨浪鼓，“小蔚说噼里啪啦赶走，小梨子赶走！”</p>

小年兽要被吓走，小梨子是小龙，也要吓走的！</p>

板着小脸，一点笑模样也没有了，如临大敌，“小梨子胆子一点点大！”</p>

胖丫头不依不饶，傅应绝头都疼了。</p>

将孩子提溜起来抱着，掐着她嘟嘟的胖脸，咬牙道，“抱着。”</p>

“看谁敢抢老子闺女儿。”</p>

这么一句接一句地承诺，傅锦梨才消停下来，乖乖趴在他怀里不动了。</p>

像个小包袱，走到哪儿带到哪儿。</p>

偏生傅应绝一个皇上，除夕这天忙得出奇。各宫各府的赏赐，各国各道的拜见，无一不要他亲自出面。</p>

于是今日众人都能瞧见满脸不耐烦的帝王，怀里趴着个小红团子。</p>

撅着小屁股留下个胖乎乎的背影，脑袋瓜时不时动一动，一张白嫩的小脸就懵着抬起来。</p>

唇润齿白，粉腮玉靥。</p>

再一看冷峻的帝王，活像是一堆恶臭石头里养出了只小绵羊。</p>

***</p>

“小殿下来！永嘉来撸！”</p>

傅锦梨手上拽着龙玩偶的尾巴，大脑袋磕在地上拖着，一颠儿一颠儿地跑来。</p>

殿内都是些女眷跟孩子，炭火烧得暖烘烘地，小女娃的声音清脆极了。</p>

殿内众人赶忙起身，对着小步跑进殿内的女童行礼。</p>

“请永嘉殿下安。”</p>

往日逢节气，念着小殿下年纪小，命妇朝见就免了，可今日是年，总要讲规矩些。</p>

都自觉站在两旁，傅锦梨拖着她弟弟从其间径直走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