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尖的人透过窗洞,已经能看清,那些象眼窗格可不只是简简单单的窗格。它们中间似乎镶嵌着什么,透明的,但是亮晶晶的,反射着日光。
在长庆楼上施工的工匠们可不管外面的百姓在好奇什么,只管按照工序,将可以向外推开的窗户安装在窗洞上。
这下所有人都看清了。
一层透明的物事镶嵌在象眼窗格的木边框中间,不是其它正店通常用的薄窗纸,也不是富户可能会用到的透明蚌壳。
人们一头雾水,全然不知那是什么。
突然有人大喊一声:“是水晶!”
这令在场的百姓全都感觉受到了惊吓。
水晶作价多少,百姓们心中大致有数。
如果这长庆楼的新东家,将水晶打磨成薄片安装在窗户上……那得是多豪阔啊!
挤在人群中的黄仙也惊白了脸,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这是错过了什么神仙东主?
好在楼上有个工匠听见了楼外的议论,冲外头摇摇手,大方地解惑:“不是水晶,这是玻璃。”
“玻璃?”
长庆楼外,人人脸上一片大惑不解。
玻璃是什么?
终于有人想起来了:“我听人说起过玻璃!”
眼光全向那边转过去。
“……可那做玻璃的人,听说是个骗子啊!”
——切,真不靠谱!
人们又纷纷把眼光转向长庆楼的窗洞。
“听说他最近痛改前非了,还在城外开了一间……玻璃作坊?”
人们立刻把眼光转回来,还有人当时便升起浓厚的兴趣,向说话的人打听玻璃作坊的方位。
另一些人则无比迫切地希望能够靠近一些,将那种叫做“玻璃”的东西再看清楚一点儿。
“借过,各位,借过,请让一让唉!”
这时一座牛车缓缓驶来。堵在长庆楼前的汴京百姓自觉地让开一条道路。
只见那牛车上填满了稻草,稻草中埋着像窗格一样的物事,上面也同样镶嵌着那些亮闪闪的“玻璃”。
看热闹的人们顿时七嘴八舌地问起来。
跟在牛车后的两个工匠却很耐心地向围观市民解释:“这不是窗户,是罩在晚间点的灯外面的罩子。史东家说这是一个‘灯箱’!”
“灯箱?”
围在长庆楼外的汴京百姓此刻只感觉新名字层出不穷,脑子不太够用。
“就是把灯烛放在里面点着,烛火能够透过这些个玻璃,映到外面来。”
好心的工匠不忍心见到人们受好奇心的折磨,耐心地给出解释。
“这些玻璃不惧风吹雨打,里面的灯烛在风雨天气里也一样明亮。”
粗略解释过之后,工匠们七手八脚地将事先已经准备好的“灯箱”各部分组件拼搭起来。
只见这用作“灯箱”的玻璃,又与长庆楼上新安的窗户有所不同。灯箱表面与窗户上一样,依旧是象眼纹路,但是纹路中镶嵌的玻璃,每一片虽然透明,但都是有颜色的。红黄蓝绿紫……各种不同颜色的玻璃交错排列于不同位置。
“真好看!”
挤在人群的最前面,眼巴巴地看着工匠们将这座“灯箱”在长庆楼前立起来的汴京百姓,忍不住叹出这样一句由衷感慨。
“如果到了晚上,点上了灯烛……”
有些人已经在想象到了晚间,整座灯箱流光溢彩的模样。
工匠们却没有那么多闲暇时间用于想象。他们手脚麻利地将灯箱的每一面立起来,固定好,还按照设计安装了一个可以打开的玻璃小门,方便人们替换里面的灯烛。
一时间灯箱装好,汴京百姓们一拥而上。
得亏这灯箱前面都设有拒马杈子2,东西才没有被热情的人们冲上来挤碎。
汴京百姓在“近距离”端详过“灯箱玻璃”的时候,又重新将眼光投向长庆楼二楼窗洞里装上的一枚又一枚“玻璃窗”。
他们纷纷发出由衷的感慨——
“长庆楼什么时候才能开业迎宾啊!”
明远远离“装修工地”,此刻正坐在《汴梁日报》的编辑部里,日报小编准备好的“头条新闻”。
他怎么可能错过宣传自己的“利器”?
自然是安排了记者,将长庆楼前出现的“玻璃窗”、“玻璃灯箱”和人们争相观赏的盛况,原原本本地报道了一遍。
明远冲报社编辑点头,对详实的报道和栩栩如生的现场描绘表示非常满意。
他买下长庆楼真的只是要做饮食酒水生意吗?
不,他也是为了带货。
如今宫黎的玻璃作坊已经雇佣了一批工匠,熟悉了制作平板玻璃的工序,也将成本成功压低。是时候可以让长庆楼带带货了,顺便也提高人们对长庆楼的预期。
“您再看看这份开业公告。”
明远不置可否地接过来,看过经过精心设计与排版的“开业公告”。这份“仿单”,将夹在明日出售的《汴梁日报》里,送往这座偌大城市的各个角落。
上面写明:长庆楼将在八月初十开始“试营业”,八月十五月圆那日,正式“重新开业”。
最终他点了头。
这份仿单就立即被送去排版,片刻都没耽搁。
然而明远却在想,从现在到八月十五,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
这“长庆楼”,到底该经营什么样的美食才好呢?
身为现代人的明远面临的选择太多,选择困难症当场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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