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选定了所谓的‘良辰吉日’，强迫阿千妈妈完成仪式后，他们在坟地前剖开了阿千妈妈的肚子，把已经成型的孩子取出来。那时阿千妈妈还有一口气，却被活埋进了棺材里，凄惨而死。此后二十七年，坟头上的槐树都长了一人高了，这份怨气却逡巡不散。”</p>

她的声音浸在风声里。</p>

冰凉冰凉的。</p>

然而却远远比不上那内容的惊悚黑暗。</p>

即使是沈墨也有些错愕。</p>

苏瑾瑜：“这是第一次，第二次是阿千和那傻儿子。”</p>

“哈！”</p>

李文儒脸色有些苍白，嘴上却还是硬：“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不是都告诉你们了吗，那个时候村长儿子还没死，阿千也还活着，哪里是什么阴婚！”</p>

“还有，你想说幽女就是阿千她妈的鬼魂？笑话，那可是她亲生女儿，怎么可能会让她死得那么凄惨！”</p>

“真的吗？阿千真的是因为鬼魂作祟才死的吗？”</p>

李文儒额头上立刻排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p>

“噼啪——”</p>

柴禾炸了一下。</p>

火星溅起来，落在那嫁衣女人裸露在外的手腕上。</p>

她却毫无所觉。</p>

脑袋裹在毯子里，除了一头乱糟糟的长发，看不见五官神情。</p>

“我说了，”苏瑾瑜看了一眼嫁衣女人，语气四平八稳：“阿千妈妈死得凄惨无助，又是在最诡异的阴婚仪式之中丧命的，怨气逡巡不散。也就是你们说的幽女。”</p>

“在死人之前，这村里应该还发生了不少怪事吧。”</p>

李文儒身上一抖：“你问我做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p>

“别装了，你刚才脱口而出的‘外乡人’三个字已经暴露了你的身份，你才不是什么跟这村子毫无关系的外人。”</p>

苏瑾瑜一口戳穿他的谎言，手里的金线渐渐被她编织成了半朵花的形状。</p>

“阿千妈妈的鬼魂的确在找这个村子的人复仇，但也许是一开始力量不够，也可能是阿千还在世上，她还心有牵挂，没有彻底堕入恶鬼之道。直到——”</p>

沈墨忽然缓缓叹了口气。</p>

听到这里，他也已经明白了。</p>

“——直到阿千也被村长等人害死。大约是幽女传说在村里引起了恐慌，于是他们就把无处发泄的恐惧和愤怒都发泄在了阿千这么个无辜的女孩身上。”</p>

“阿千惨死，阿千妈妈在这世上最后的牵挂也断了，至此，幽女彻底成形，第一个死在她作祟下的就是村长的傻儿子。”</p>

苏瑾瑜的声音里渐渐包含了几分怒意。</p>

“来不及为自己的傻儿子伤心，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村长想到了利用幽女作祟传说的办法。这才有了第二场阴婚，只是这一次，新郎新娘在婚礼开始之前都已经死了。大家都以为阿千和村长儿子一样，都是作祟死的。”</p>

“村长的确成功掩盖了自己的罪行，但事情却一发不可收拾，幽女的怨恨和索命瘟疫一样传遍了整个村子。”</p>

苏瑾瑜李文儒惊恐的眼睛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死的那些人都是参与过逼迫、残害阿千和阿千妈妈的村民吧。这其中也包括你，和村长。”</p>

不知不觉间。</p>

火盆里的火焰仿佛已经失去了温度。</p>

原本回升的温度断崖式下降。</p>

窗边柱上，渐渐结起了片片的冰霜。</p>

李文儒惊恐地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竟然已经动不了了。</p>

苏瑾瑜手里的花朵渐渐成形。</p>

“你们怕了，所以安排了第三场阴婚仪式，想要献上祭品平息幽女怨怼，阴婚仪式一成，十一点一过，就万事大吉了。你们是这么想的？”</p>

“簌簌——”</p>

祭堂内骤然起了风。</p>

那风跟刀子似的，一下一下地往人脸上刮。</p>

寒冷并不是物理意义上的，火焰、厚衣裳根本阻拦不住体温的流失。</p>

那感觉就像——肩膀后面站着的幽魂，将人身上的温度全都一口气吸走了似的。</p>

沈墨也感觉到了不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