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请求。</p>
听到这句话，谢大夫人咽下要说的话，看着眼前相貌平平的小姑娘。</p>
就算一场祭祀巫鼓打的惊天地，她也总是记不清她的样子，想不起这个人。</p>
谢家太多女孩子了，太多漂亮的女孩子了，谢柔清如果不是身在东府又是二房的女儿，更是泯然众人。</p>
当范家说来求娶谢柔清的时候，她也很意外。</p>
想到这里谢大夫人有些怅然的叹口气。</p>
女孩子的人生才要开始，而且是那么样美好的人生，就突然这样被扼断，谁能受得了，换作自己心里也很难受，更何况她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p>
“柔清，你很难过吧？”她说道。</p>
谢柔清笑了笑摇摇头。</p>
“不，大夫人，我不难过。”她说道，“我只是很悲哀。”</p>
悲哀？</p>
谢大夫人看着她叹口气。</p>
“我知道这件事对你们小姑娘们来说很难接受。”她说道，“但是这又是没有办法的事。”</p>
她说着伸手拉开帘帐，在高高的书架上垂下一张张画像。</p>
谢柔清抬头看去。</p>
这是她第一次走进丹主的书房，这也是谢家除了丹女外第一个走进这里的女孩子吧。</p>
这里挂的都是历代的丹主的画像，跟郁山祠堂里冰冷的牌位不同，画像的女子们都停留在最美年华的那一刻，鲜活而灵动。</p>
谢大夫人走过去看着这些画像。</p>
“当初你们曾曾曾祖母难道就不知道危险吗？可是照样在矿山进出。”</p>
“更早的时候，为了给民众祈福，大巫以自己献祭，自己烧死自己，自己砍断自己的手脚。”</p>
“身为巫，从生下来就命中注定，不是为自己活，而是为了民众。”</p>
“同样身为谢家的女儿，也是如此，如果不是为了稳定族人和民众，我愿意用我自己献祭。”</p>
她说到这里转过头看着谢柔清。</p>
“柔清，你信不信如果最终制止不了这次坍塌，我也会毫不犹豫的跳入矿井，我也会毫不犹豫的赴死？”</p>
谢柔清点点头。</p>
“我信。”她说道，“我相信您和老丹主都会，也敢这样做。”</p>
谢大夫人看着她神情欣慰。</p>
“大夫人，我来不是要为我自己请求什么的。”谢柔清接着说道。</p>
“你放心，你的功绩将被谢家合族谨记，将来你的家人…..”谢大夫人说道。</p>
话没说完被谢柔清打断了。</p>
“不，大夫人，我要请求的也不是这个。”她说道，“我肯做这件事也不是为了我的家人。”</p>
谢大夫人愣了下。</p>
不是为了家人？</p>
“那是为了谁？.”她问道。</p>
“为了矿工们。”谢柔清说道，“就如大夫人您所说，我们谢家是大巫，是护佑矿工们，抚慰山神的大巫，那现在我愿意去献祭，抚慰山神，就不要再让矿工们去了。”</p>
谢大夫人愕然。</p>
“可是….”她迟疑说道。</p>
“可是怕我的献祭没用吗？那为什么还要我去献祭？”谢柔清再次打断她问道。</p>
当然不是没用。</p>
谢大夫人皱眉。</p>
“既然我的献祭有用，就没有必要再让更多的人献祭了。”谢柔清说道。</p>
谢大夫人看着她。</p>
“如果你是这样想，我愿意成全你。”她说道。</p>
谢柔清露出笑脸，对谢大夫人施礼。</p>
“多谢夫人成全。”她说道，“所以大夫人我真的不难过，这算是遵循了先祖们的训条，死得其所。”</p>
她说着再次施礼告退，转身向外走去，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眼书架上悬挂的画像。</p>
“我只是有些悲哀，并不是所有人的牺牲都是如此，且并不自知。”</p>
自从进门她就说悲哀，到底为什么悲哀？</p>
谢大夫人微微皱眉，想着这孩子虽然说不难过，心里到底是难过的，所以又找出个为了矿工依从祖训甘愿抚慰山神的理由，既然这个理由能抚慰她，那就由她吧。</p>
“来人。”她走出书房说道。</p>
退避在院门口的丫头们立刻上前。</p>
“通知下去，明日开始准备祭祀。”谢大夫人说道。</p>
丫头们应声是急忙散开通知众人，一场祭祀要准备的事很多。</p>
谢大夫人看着夜色浓浓，合手虔诚默念。</p>
愿巫清娘娘保佑，谢家度过此次危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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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大亮的时候，谢柔嘉百无聊赖的在船上走来走去。</p>
好好的走了没多远，竟然船又坏了。</p>
这借口找的太假了。</p>
“小姐，你来回走船也不走啊，别心急嘛。”水英说道，又指着一边，“你看，大小姐在船上钓鱼呢。”</p>
谢柔嘉看过去，见停在一旁的小船上，谢柔惠果然坐在小凳子上钓鱼，两个丫头给她打着伞，另有几个丫头在一旁打扇，一旁的几案上摆着瓜果点心。</p>
似乎察觉到这边的视线，谢柔惠抬起头，与谢柔嘉的视线相撞，微微一笑。</p>
谢柔嘉并没有避开视线，而是也笑了笑。</p>
这倒让谢柔惠有些意外，她收回视线，甩起鱼竿。</p>
水英嘎嘎嘎的笑起来。</p>
“没钓到。”她说道。</p>
谢柔嘉没有再看谢柔惠那边，离开了甲板走回船舱，刚进门就听的外边脚步响，有人冲了进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