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说,大小姐和二小姐错了?</p>
她疯了吧!</p>
屋子里雅雀无声,所有人看着槐叶神情惊骇。</p>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眨眼。</p>
“哦。”谢大夫人说道。</p>
这一声哦打破了屋子里的凝滞,所有人都一瞬间过来。</p>
“你这贱婢,你说什么?”谢存礼喝道,不是气的还是激动的浑身发抖,“你是说惠儿不是大小姐,嘉嘉才是吗?”</p>
他说到这里拍着胸口,似乎喘不上气来。</p>
“原来,原来你和这孽障说了这些话,所以,所以她才…”他伸手指着槐叶又指着谢柔嘉,手抖的乱颤,话也说不出来。</p>
谢柔惠顿时大哭。</p>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她哭道,“嘉嘉,原来她和你说了这个!嘉嘉原来你是为了这个!”</p>
原来是嘉嘉认为是自己大小姐,被惠惠鸠占鹊巢,所以才对姐姐下了黑手吗?</p>
伴着谢柔惠的这句话屋子里所有人心里都闪过这个念头。</p>
原来是这样啊……</p>
“不,不是的。”槐叶摇头急急说道,“奴婢没有告诉二小姐,二小姐不知道,奴婢谁都没说。”</p>
“把她给我拖去,打死,打死,立刻打死。”谢存礼喘着气喝断她,气的人有些站不住。</p>
谢文兴和谢文俊忙扶住。</p>
“二叔祖,你别着急,有话慢慢说。”他们劝道。</p>
“竟然..竟然…会有这样黑心的下人…”谢存礼喘气说道,抖着身子坐下来,又伸手指着谢大夫人谢老夫人,“你们…你们竟然..竟然让这么黑心的下人..在惠儿身边……”</p>
槐叶连连叩头。</p>
“奴婢没说谎,奴婢没说谎,我娘的确跟我说过。”她哭道。</p>
谢大夫人点点头。</p>
“你且别哭。”她声音平静,丝毫没有震惊愤怒,就好似根本就没听到槐叶说了多么骇人的话一般,“我来问你,你慢慢说。”</p>
谢存礼又猛地站起来了。</p>
“谢媛!你问什么?”他喊道,“这种恶奴诛心的话有什么好问的?这种恶奴是把我们合家当傻子吗?立刻打死就是了,你问她,是不是你也信她的话了?难道你会信这种无稽之谈吗?你疯了吗?”</p>
屋子里的视线凝聚在谢大夫人身上。</p>
谢文兴更是皱紧了眉头,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谢大夫人心底隐藏的担忧了。</p>
以前但凡有人不小心透露了长幼认错的担心,都会激怒谢大夫人。</p>
现在槐叶干脆直接说大小姐和二小姐抱错了,而且这个说法还极有可能跟惠惠落水有关,谢大夫人的心里的震怒可想而知。</p>
难道她真的信了?</p>
谢大夫人身子站的挺直,双手握着身前,宽大的衣袖遮住了她的手。</p>
“二叔祖,我问,不是因为我信,而是有人信。”她说道,“既然有人信,这又是关系我们谢家丹主传承的事,我一定要问清楚。”</p>
谢存礼微微一怔,还要说什么,谢大夫人已经再次开口了。</p>
“槐叶,你说是你娘说的,你娘怎么说的?”她问道。</p>
事已至此,也只能说了。</p>
槐叶深吸一口气。</p>
“我娘说当初大小姐出生的时候,她看到大小姐眼里有红斑,后来又没了,她也就没有说,没想到两个小姐十岁的时候,我娘突然看到二小姐的眼里竟然有了红斑,我娘吓坏了,告诉了我,她以为自己看错了,所以也没敢跟任何人说,后来我娘死了,我更不敢说,但是我记着这句话,所以当我见到二小姐的时候,忍不住看了她的眼,就发现果然有红斑。”她说道。</p>
“胡说胡说!”谢存礼拍桌子喊道,“什么出生时有后来又没了?”</p>
谢大夫人回头喊了声二叔祖。</p>
“二叔祖,有没有的,问一问就是了。”她说道,又转头看向槐叶,“当时接生的,不止是袁妈妈一个人。”</p>
她看向外边。</p>
“来人,把当时在场的稳婆奴婢们都叫来。”</p>
谢大小姐生产时能够在身边的人都不是一般的人,都是家里有地位有头脸的仆妇,十几年过去了,这些人在谢家早就不当差了,都有儿有孙有家有业关起门自己就是个主子了,当然,还是依附谢家的,听到召唤,立刻脚不沾地的都过来了。</p>
待听到了谢大夫人的问话,几个妇人顿时哗然。</p>
“断然没有的事。”她们说道,“因为是两个,咱们都小心的看了,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同,而且袁妈妈当时也并没有说。”</p>
槐叶抬手拭泪。</p>
“我娘说了,那红斑擦了擦就没了,她当时也以为自己看错了,所以不敢说。”她说道。</p>
这一下妇人们更是哗然。</p>
“擦没了就是没了,就不是斑,她自己都说看错了,还要闹什么?”她们气呼呼说道。</p>
混淆长幼,这是欺天的死罪,这个袁妈妈死都死了这么久,怎么会跳出来害人。</p>
槐叶有口难言,掩面哭。</p>
所以娘才千叮万嘱不能说,因为根本就说不清。</p>
“夫人,这简直是胡闹,怎么能听这个丫头在这里胡说八道。”妇人们纷纷气呼呼嚷道,屋子里乱成一团。</p>
谢大夫人拍了拍桌子,喧哗声停下来。</p>
“槐叶说袁妈妈看到大小姐眼里有红痣,而你们都没有看到。”她说道,“是不是?”</p>
妇人们应声是。</p>
“母亲,你当时也在场,可有看到?”谢大夫人又看向谢老夫人,“可有听到袁妈妈说红斑的事?”</p>
谢老夫人面色木然。</p>
“没有。”她说道。</p>
谢大夫人点点头,看向槐叶。</p>
“你娘可有说,她放下过大小姐?”她问道。</p>
槐叶摇摇头。</p>
“大夫人,我娘只是觉得自己看错了…”她叩头哭道。</p>
“我问你什么,你答什么。”谢大夫人打断她,喝道。</p>
槐叶一个哆嗦不敢再说。</p>
“我当时让你娘抱着大小姐,你娘可有说,放下过?”谢大夫人再次问道。</p>
槐叶闭上了眼,她不知道,她不知道,娘也没说,娘也没说啊。</p>
“奴婢不知道。”她俯身在地哽咽说道。</p>
“没有,我们都看着呢。”其他的妇人们齐声说道,“袁妈妈听了夫人您的话,一直抱着大小姐,没有松手的。”</p>
谢大夫人不再看槐叶,转头看向谢老夫人。</p>
“母亲,大小姐身上的朱砂是您点的。”她说道,“你是点在袁妈妈怀里的孩子身上了吗?”</p>
“是。”谢老夫人木然说道。</p>
谢大夫人点点头。</p>
“惠惠。”她说道,“给大家看看你的朱砂。”</p>
屋子里的人都一怔。</p>
“阿媛,不用了。”谢文兴说道。</p>
“不用?”谢大夫人说道,带着几分倨傲,“为什么不用,看一看又何妨,身为大巫,披发裸身也为敬天地鬼神,这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今日就让大家都看清楚。”</p>
谢文兴叹口气要说话,谢柔惠已经被丫头们扶着站了起来。</p>
“是,母亲。”她说道。</p>
谢文兴等男人们忙转身面向墙壁,回避了视线。</p>
谢柔惠转过身,由丫头们解下外衣,将后背展露在屋中人前。</p>
白皙光洁的后背正中,一点朱砂勾勒的赤色的巴掌大的蛇盘踞吐着长长的信子,诡异的妖冶。</p>
“你们看清了吗?”谢大夫人问道,“这是她生下来时候由我母亲亲手点上的,随着生长而生长,永不褪去。”</p>